有言在先最新清爽干净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
牛顿小说网
牛顿小说网 灵异小说 综合其它 同人小说 军事小说 历史小说 现代文学 侦探小说 言情小说 网游小说 玄幻小说 热门小说 仙侠小说
小说排行榜 经典名著 科幻小说 武侠小说 穿越小说 诗歌散文 幽默笑话 官场小说 竞技小说 都市小说 重生小说 伦理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冷宮秘道 平凡人生 食寝病栋 引狼入室 情不自禁 一击即中 押寨夫人 动物农场 我家女人 天国之国 风流纵横 一龙五凤
牛顿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有言在先  作者:华甄 书号:22351  时间:2017/6/8  字数:10542 
上一章   ‮章四第‬    下一章 ( → )
 为了赶路,船队昼夜行船,没有停歇。

  对头次乘船远行的歆怡来说,所有的感觉都是那么新奇。白天,她四处探索;夜晚睡在轻摇缓摆的船舱内,她总是很兴奋地把探索的结果和感受说出来,与叶舒远分享,直到瞌睡虫将她催眠入梦。

  这晚,正当两人昏昏睡时,她的一句惊人之语让叶舒远当即白了俊脸。

  “万一我们睡着后忽然刮大风、起大,把船打沉,我们会不会被淹死?”

  “闭嘴!这样的话在行船中是大忌,得避讳!”他斥道。

  对他的惊骇她很不以为然。“我就是担心在不知不觉中葬身鱼腹嘛。”

  “还说?”他阴郁地看着她。“真不知道有这样一张嘴,你是怎么长大的!”

  “我的嘴怎么了?你就这么讨厌我的嘴吗?”

  讨厌她的嘴?

  叶舒远的目光落在那张形状完美的嫣红樱上,那是他从揭开盖头起就难以忘怀的地方,怎会讨厌它呢?可是,每当鄙的言辞从那里吐出时,他确实讨厌它。就像现在,他既讨厌它,又渴望它,一如对她整个人的感情。

  他虽然是通晓礼仪的读书人,但也是正常的男子,当他身边躺着一个娇美的女子,而这女子还是他的子时,他不可能无动于衷。然而,他却不能碰她,除了他自己许下的承诺外,也因为她的“利嘴”

  “你真的很讨厌我的嘴吗?”见他迟迟不答,她沮丧地抚着自己的嘴追问。

  “我讨厌的不是你的嘴,是你的胡说八道。”他猛地将目光从那他心智的红上收回,定了定神。“睡吧,别再说话了。”

  歆怡被他厌恶的神情所伤,但睡意袭人,她的烦恼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当她沉睡梦乡时,叶舒远仍张着双眼为她的“恶习不改”大伤脑筋,也为自己的情感波动困惑不已。

  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对歆怡单纯的个性已多有了解,可是叶府乃江南有名的书香世家,历来注重女子的道德,重视礼义廉,他很怀疑他心直口快、皇家出身的新娘,是否能带给他安宁与平静。

  想到这,他的睡意消失无踪。起身下,倚在敞开的舷窗边眺望船外。

  初夏的夜空,繁星闪烁,气候宜人,虽已是深夜,但运河水面依然繁忙,往来的船只在月中穿梭,行船时起的水花“哗啦啦”地响着,与涨的水声相互应和,给宁静的夜晚增加了无穷的活力,也让他的心情渐归平静。

  二十多天后,歆怡刚上船时的新鲜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陆地的渴望。虽然蓝天秀水及面而来的风让她身心舒坦,可是被困在有限的空间里,每天面对同样的景、同样的人,加上叶舒远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旅伴,因此她越来越不能忍受这种单调的行船生活。

  而当她失去耐心时,口中说出的话就更不中听了。因此,她被叶舒远训斥的次数也随之增加,弄得她更加烦躁,这两天,她甚至开始躲他。

  “格格,今天风大,你在这甲板上走了好半天了,别吹出病来,不如去找额驸说说话吧?”这天午后,当秋儿陪着她在船舱外散步时,见她一直闷闷不乐,不由关切地说。

  歆怡生气了,停下脚步啐道:“你这奴才,离京不过几,就连陪我一会儿都不乐意了?明知那人讨厌听我说话,还要我去自讨没趣,你是不是皮了?”

  “格格冤枉奴婢了。”见她生气,秋儿赶紧解释。“奴婢知道格格心情不好,额驸有学问,会逗格格开心,给格格解闷儿,因此奴婢才要格格去找额驸。”

  “他那么恨我,成天只会板着一张脸,哪会逗我开心?”歆怡烦躁地靠在身后的桅座上,哀怨地说:“一天到晚只知道说教,开口礼教,闭口家法,说不上两句话就要我‘修口德’。他不担心咬到舌头,我还听得乏味了呢。”

  “其实,额驸那样做也是为格格好啊。”秋儿小心翼翼地劝她。

  歆怡不高兴地说:“好什么好?他那是嫌弃我,想把我烦死才好呢!”

  “这可是格格任了。”从前舱走来的康嬷嬷接过话,对歆怡说:“额驸待格格有时是严苛了点,可用心倒也不坏,格格不可因此冷落了额驸。”

  “康嬷嬷,怎么连你也偏袒他了呢?”歆怡这下更加不开心了。

  老嬷嬷赶紧说:“奴婢不敢。格格想想,叶府是书香门第、礼仪之家,如今当家的是叶老爷、叶夫人,媳妇进了门走一步、说一字都得扣着祖宗礼法,否则,就是违了家规,会受家法严惩。额驸那样做,还不是想要格格进叶府后日子好过些。格格如今离开了王府,没了靠山,奴婢们就算想护主,到了人家屋檐下又有多大的能耐?你自个儿的言行举止得多留神,以求避灾祸,全己身啊。”

  康嬷嬷毕竟是有些人生阅历的老妈子,又是歆怡最信赖的人,说出来的话自然很有分量。

  歆怡沮丧地说:“如果得那样,我不如割掉舌头做哑巴算了。”

  “叶府不是曹地府,不会判嚼舌妇割舌之罪。”

  就在歆怡发出愤之语时,一个冷静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三人回头一看,叶舒远正站在船舱敞开的窗户口,仰面看着她们。

  原来,她们只顾着说话,全然忘记身后就是船舱。

  “君子不隔墙捎邡,你真没风度。”歆怡毫不客气地指责他。

  而他用手指比比窗户和她们站立的位置。“这可不是我选择的,如果你不想让人听见自己惊世骇俗的话语,就不该在这里说话。”

  “也或许,我根本就不该说话。”正在气头上的歆怡反相讥。

  没想到她赌气的话马上得到他的赞同。“那样最好。”

  “你这个虚伪的男人、沟里不死的蛆,满身的迂腐味让人讨厌!”气极的歆怡大骂着,猛然抬脚踢在撑起的窗板上,一声巨响,窗板“砰”的一声关了起来,她旋即往船尾跑去,也不管正在摇橹的船工和守卫的侍卫,对着船舷外大喊。“福大人!”

  氨船上很快出现了福大人胖胖的身影。

  “格格,有事吗?”福大人的声音温和有礼,让歆怡有种见到亲人的感觉。

  她大声地说:“掉转船头,马上送我回京!”

  埃大人被她突然的要求吓了一跳,惊问:“格格,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要回家…”歆怡的声音在拂过河面的清风中更加颤抖。

  “格格生病了吗?”

  叶舒远出现在歆怡身边,代她回答道:“福大人无须多虑,格格没事,只是久困舟船,有些烦躁。”

  埃大人脸上马上出现理解的笑容,大声宽慰道:“格格安心,明天上午到了清口,我们的船会靠岸补充食物、用品及检修,格格和额驸也可上岸走走。”

  “我不…”

  叶舒远低声打断她。“你真想继续丢人现眼吗?”

  他冰冷的语气把歆怡镇住,一时只能呆呆地看着他。而他则转头对紧跟在歆怡身边的康嬷嬷、秋儿说:“带她回舱!”

  他的专横霸道把歆怡气得脸都绿了,她甩开秋儿的手。“你没有权力管我!”

  “我有!”他坚定地说。“我有足够的权力管你,不信你试试!”

  “格格,别说了。”见歆怡还想争辩,康嬷嬷示意秋儿,两人硬把她拉走了。

  一整天下来,歆怡拒绝跟叶舒远说话,叶舒远也无意接近她,他们就像两个彼此憎恨的仇人,各守舱房一角,互不搭理,前几天两人间虽有小争吵,但仍算平静快乐的气氛,现在已全然消失。

  歆怡气他不近情理,为人迂腐,对她太苛刻;叶舒远气她不懂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她却把两人间的嫌隙闹得人人皆知。听她站在甲板上对福公公喊的那番话,他心寒地想,就凭她这个性,他与她怎可能有安宁的未来?

  在失望、沮丧与苦恼中,一夜过去,清口码头出现在前方。清口虽然不是运河沿线最大的码头,但仍然十分繁荣。

  当船缓缓驶入码头,停靠在距离闸门较远的桥下时,歆怡看到岸上有多名官员模样的男人在等候,而福公公的船已经先行靠岸。

  她讨厌官场的应酬,可也知道自己身分特殊,今天要想痹篇是不可能的。好在有八面玲珑的福公公在,她只须简单应付几句就行了。

  此刻,她最渴望的是踏上坚实的土地,逛逛异乡的集市,看看热闹的人群。

  “康嬷嬷,你真不跟我们下去逛逛吗?”临下船前,歆怡问着康嬷嬷。

  “不去了,我的脚不灵光,还是在船上候着吧。”康嬷嬷说着又代丫环。“秋儿,好生伺候着格格,别让人挤着,也别走远了。”

  “知道了。”秋儿笑嘻嘻地答应,她与主子一样急着去逛市集。

  这时,歆怡看到叶舒远走出船舱,朝她这走来,马上转身往船头走。虽说对他的气早就消了,可一想到他一整夜都不理她,她就不愿先退让。

  秋儿见她不等额驸就走,心想她一定是还在跟额驸呕气,与康嬷嬷忧虑地对视一眼后,便跟随主子来到船头,几个侍卫搀扶着她们走下船。

  看着她甩头而去的样子,叶舒远觉得没趣。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待在船舱内看书也不想下船。可是无论他愿不愿意,身为皇家的新额驸、娶新娘回乡的新郎倌,他都得陪着她出入人前,送往来,这是礼节。因此明知她不他,他仍脚步不停地跟随在她身后。

  罢下船时,歆怡觉得脚步有点漂浮,好像还在船上行走似的。

  埃公公早就下了船,此刻正与前来接他们的当地官员,在临时搭起的棚子内说话,一看到歆怡,他马上上前来。

  歆怡眼见无法身,只好摆出僵硬的笑脸,与已经走到她身边的叶舒远,一起接受那些官员的祝贺和问候。

  她注意到当叶舒远与那些官员寒喧时,态度不卑不亢,语气不急不慢,表现出一种让人印象深刻的自信与稳重。

  由于所有的补给都已由地方官府备妥,只须船工们搬上船就行,因此见福公公忙着与官员们寒暄,歆怡便与叶舒远带着秋儿和两个护卫,沿着青石筑成的台阶走上高高的堤坝。

  等上了坝顶,看到叶舒远只是对那两个侍卫说了几句话后,就独自走到一块凸起的石桩前,她忍不住问他。“我们要去市集,你不来吗?”

  他回头看着她,略显迟疑地问:“你需要我去吗?”

  见他为难的样子,歆怡当即后悔得想掴自己耳光。她冷冷地回答道:“我不需要。”说完就走,可身后却传来令她想尖叫的叮嘱。

  “言多不贤,行乖不贞,闹市中夫人切莫失了身分。”

  她猛地转回身,几个大步冲到他面前,眯着双眼盯着他看,仿佛他脸上忽然长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似的,还神情极为严肃认真地边看边嘀咕。“哎,充鼻都是夫子味,满耳皆为牢騒经,夫君你高寿几何?”

  “胡言!”叶舒远往后移开,低声训斥道:“如此无礼,你不觉得荒唐吗?”

  “哪是胡言?何来荒唐?”歆怡因恨他待她刻板冷漠,于是为了气他而故意凑近他,声音不低地反诘道:“跟自己的夫君说话是无礼吗?”

  叶舒远痹篇她眼中的锋芒,警告道:“你的圣贤书都白读了!”

  歆怡轻松地说:“不是早告诉过你吗?圣贤书是给圣贤读,妾本俗人,难识圣贤箴语,夫君可否示下,妾当如何与夫君说话?”

  看着他们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两个侍卫和秋儿早就忍俊不住,掩口偷笑了,连路边的行人,也都知道这是小夫斗嘴,纷感有趣可笑,只有叶舒远进退不得。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这个在家乡素有“江南辩才”之称的新科进士,竟对眼前的小女人束手无策。再看到旁观者嘻笑,不由恼怒地说:“随你怎么说…”

  可他话还没说完,歆怡竟双手一拍,眉开眼笑地说:“夫君这就对了,我不想做圣贤,只想做自己,因此,随我怎么说那才自在嘛。”

  “你胡搅蛮…”话刚说到这儿,一阵喧闹声从不远处的水闸方向传来。

  他们不约而同地停止拌嘴往那里看去,见密密麻麻的船只正从运河的四面八方涌来,阻在河中。

  “那么多船围在那里干什么?”她忘记了与叶舒远的争执,惊讶地问。身后的伙儿和那两个侍卫也一脸惑,路上的行人则匆匆离开。

  “快开闸了,那是等待开闸放行的船。”叶舒远说。

  “真的吗?我根本看不到闸门,你怎么知道?”歆怡怀疑地问。

  “你看前边的石坝上,那两道没入水中的红色门就是闸门,等它们被升高时,闸门就开了。”

  有了他的指点,歆怡果真看到那道红色闸门,但困惑更深。“我看到了,可是好好的河,干嘛要关闸呢?”

  “修筑运河不仅为了引水行船,也为防洪排涝。这闸门起的就是调节水位、分导水,保证舟船、特别是大漕船和商船通航的作用,因此开关水闸是件大事。”

  听他说得清楚,歆怡忽略了之前的不愉快,佩服地说:“你真行,还有什么是你不懂的吗?”

  叶舒远皱眉看着她,这个女人永远不知该如何隐藏情感。当她恨一个人时,她会马上用最恶毒的语言将那份恨意展现出来;当她称赞一个人时,会用最不吝啬的语言把她的仰慕和赞美传递出来;同样的,当她想怒一个人时,她会用连圣人都无法忍受的语言去尽情表现…那么,如果她爱一个人呢?

  这个问题突兀地冒出来,将他的心搅得如同浆糊一般混浊黏稠。

  爱?想到她的脾气和她不饶人的嘴,他沉闷地想,被她爱上的人会是天上的神仙,或是地府里的厉鬼,但他绝不会是那个人。

  “到底有没有你不懂的嘛?”

  她再一次问他,将他无边无际的思绪拉回,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多了,不由得懊恼地说:“有,还有许多许多。”

  “是什么?”她好奇地追问。

  “你不需要知道。”他冷漠地回答,内心却在炽热地吼叫:是你,我不懂的就是你!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对他冷漠的回答,歆怡所有的赞美都变成了不屑,她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低声说:“你真是个不近人情的怪物!”

  说完,她转身带着丫环和侍卫往市集方向走了。

  叶舒远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堤岸上,才默默转身。

  我到底是怎么了?干嘛要刺她?

  看着闸门前拥挤的船只和人群,他想着歆怡离去前那受伤的眼神。她是那么真诚地赞美他,可他却毫不留情地泼了她一盆冷水。

  难道我真是“不近人情的怪物”?难道与她相处多,连我自己也变得像她一样嘴巴不饶人了吗?他暗自反省。

  不想独自回船上去,也不想去市集追赶生气离开的歆怡,他在那块凸起的石头上坐下,反正他们回来时一定得走这条路。

  就如同这几天一样,只要一静下来,他的脑子里就全是歆怡的身影,就连《鲁班经》也难将他的注意力完全住,他越来越弄不清自己对她的感情。

  他讨厌她毫无修饰的言语和鲁莽的行为,特别是当她口不择言地咒骂、信口开河地说时,他好几次都有想揍她一顿的冲动,而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暴躁情绪。

  可有时,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很喜爱她。他喜爱她所带来的轻松感,喜爱听她无忧无虑的笑声,喜爱看着她快乐的身影在眼前走来走去,喜爱夜里她躺在自己身边睡时,那乖巧、柔顺又极富惑力的身体…

  她完全不是他所欣赏的那种谈吐得当、温柔纤细、沉默寡言的女人,也与他生活中接触过的表面上贤德淑雅,实际上善耍心机的女人不同。她绝对不是温驯的女人,但也不是虚荣骄纵的官家小姐。在她身上,找不到一丝虚假,但毛病却不少。她聪慧中有狡猾、天真中有世故、善良中有无情、文雅中有俗…总之,她是一个矛盾的女人,在她身上,融合了他最喜爱的,和最不喜爱的性格特点,因此,面对她,他越来越感到困惑和惘。

  回家的路在缩短,可她的言语没有丝毫改进。想到她与叶府家规格格不入的言行,他的背脊就阵阵发凉。娶了这样一位身分显贵、却个性不合的子,他既不可能休掉,也难以与她“举案齐眉”那么,他究竟该拿她怎么办呢?

  远处传来一声号角声,他抛开愁绪,定睛望去,原来是开闸了。

  铁闸开处,河水奔涌,江面上帆摇橹击,千帆竞逐;水翻,百舸争先。舟人们拚命撑船倾轧,岸边等候的人们纷纷跑回船上,呼唤声、碰撞声响成一片。

  面对此景,他惊讶地站起身来,引颈眺望。

  虽然来往大运河数次,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开闸时的混乱场面,不由暗自庆幸歆怡已经离开,否则说不定又会给他惹来什么麻烦。

  “唉,‘一争两丑,一让两有。’都为过闸,何须争一时之先?”他看着闸门前纷纷的景象自言自语,目光缓缓望向陆地上奔往码头的人群。

  忽然,他感到一阵恐慌,因为他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歆怡?他在心中哀叹:天哪,难道这就是她要的“自在”吗?

  他拔腿往那里走去,决心不能让她太“自在”!

  码头上的人大多已上了船,只有一些小贩或玩耍的孩子围在那里看热闹。

  挤过人群,他看到歆怡正站在码头边,身边只有秋儿,却没见那两个侍卫。

  懊死,她准是用了什么鬼招甩掉侍卫,特意跑来看热闹!他阴郁地想,迅速赶到了她们身边。

  “你俩到底在这里干什么?!”他压抑着怒气,对正伸长脖子往前方闸门处望的歆怡主仆二人说。

  听到他的声音,好多人都回过头来,歆怡更是兴奋的喊道:“嗨,叶舒远,你也来了?”

  看到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怒气,叶舒远更加生气,正想将她带走,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大喊。“挤什么?”

  随即,便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掉进河里。

  “啊,那孩子落水了!”随着那孩子落水的声音和一阵惊呼声,叶舒远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他身边的歆怡已惊呼着,然后“扑通”一声跳下河去了。

  “老天…”秋儿惊恐地跪趴在码头边,对着河水大喊。“主子!”

  叶舒远一时也傻了眼,错愕且无法置信地看着歆怡正在河里两手舞地游着。他震惊的同时,一股怒火由心底窜起。

  “她简直是疯了!”他瞪着河里的歆怡说。

  秋儿抬头,看到他满脸怒气时,急忙解释道:“主子是为了救那个孩子啊。”

  叶舒远指了指河中道:“救什么孩子?她那是在救人吗?”

  河里,歆怡正在翻涌的水花中时沉时浮,而那个距离她不远的孩子则在水里摆动双臂划着水,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俩,快游过来!”叶舒远大声对河里的两个人说。

  孩子慢慢地游过来,但涌动的水让臂力不足的他无法靠近,而歆怡只是在水里挣扎,模糊不清地喊着什么。

  “歆怡,快过来,你怎么了?”他急忙大喊。

  “我…咳咳,我…”她呛咳着,头再次没入水中。

  “额驸,主子不谙水性啊!”秋儿焦虑地大喊。

  “不谙水性?!”叶舒远眉头猛挑。“不谙水性她还往水里跳?!”

  气恼中,他匆忙下鞋,再将身上的长衫解下递给秋儿。“等会儿给她穿!”

  从未见过额驸如此慌乱的秋儿,惊讶地看着他跳下河水后,抱着他的衣服低声道:“不就是为了救人吗?”

  水中的歆怡此刻已是疲力竭,身子仿佛有千斤重,灌入口中的河水快把她的肚子撑破了,她感觉到自己正在往下沉,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力量挣出水面。

  死了,今天我死定了!她心里绝望地想。

  没想到忽然间,一直往下沉的身子被托起,她的头浮出了水面。

  在呼吸到空气的同时,她的口一阵痛,头晕目眩中她猛烈地咳嗽,大口地吐水,身体虚弱地往下滑,救她的人马上抱着她的,将她拉出水面,她本能地倚靠着他,张大嘴巴继续吐出腹中的水,用力地气,急于攫取包多的空气…

  “伸出手,抓住木桩!”

  熟悉的声音令她猛然睁开眼睛,她看到自己已被带到了岸边。

  “叶…叶舒远?你…你也跳河…”她惊喜地想转过身来看他。

  “我不跳河,谁救你?”他固定住她的身子。“爬上那跟木桩。”

  她的手被他握着,移到冰冷滑腻的护堤木桩上。可是长满青苔的木桩滑,无法着力,她根本就爬不上去。

  “那个孩子呢?”她虚弱地问。

  “别管他了,先顾好你自己吧。”

  她直身子大叫。“不行,我就是为了救他才跳下来的。”

  “救他?”他提醒道。“你会游水吗?”

  “游水?对啊,我不会…”

  “不谙水性,你就不该来添乱。”叶舒远恼怒地说。

  “这怎么会是添乱呢?你…啊!”听他口气不快,她努力转过头来想为自己辩护,却发出了惊喜的叫声。“原来这孩子在你这里,他好聪明,拉着你…”叶舒远再次将她的身子扳回去,没好气地说:“对,他很聪明,因为他知道要保命就得听话。现在,该你了,伸出胳膊往上举。”

  歆怡照办,他仰面朝上喊。“秋儿,拉住她的手!”

  说完,他双手抱住她的部,借助水的浮力将她举了起来。上面的秋儿终于在其它人的帮助下抓住了她,并把她拉了上去。

  不久,那孩子也被拉上了岸。

  罢缓过气来的歆怡马上忘了自己的不适,拉住那孩子问:“你没事吧?”

  孩子以好奇的眼神看看她,然后挣脱她的手,转身钻入人群的隙中去了。

  “喂,你怎么跑了?”她急忙大喊。

  旁边有人笑道:“姑娘好心,可河边长大的孩子个个习水,就算冷不防掉进河里也无大碍,倒是连累姑娘差点儿送了命。”

  “他会游水?”歆怡大吃一惊,这才发现围观的人大多看笑话似地看着她。

  “他当然会游水,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跳下河救他。”叶舒远套上鞋走过来,冷冷地看着她,再对秋儿说:“带她回去,马上把衣服换了!”

  秋儿欣然从命,拉着她就走,可是歆怡很不满。“我一心只想救人,哪里知道他会游水?你怎可骂我是傻瓜?”

  “你不仅是傻瓜,还缺心、少大脑!”叶舒远怒气冲冲地边走边说。“穿着这身衣服站在那么多男人面前,你不觉得羞吗?”

  如果歆怡知道,当他上岸后看到一身淋淋的她竟不赶紧离开,还站在那里让别人盯着她身上看时的愤怒心情,那她现在绝对不敢顶撞他。

  可惜,她不知道。

  听到他的指责,她才瞧了瞧自己,当即为自己狼狈的样子羞窘万分。

  她一上岸时,秋儿就将叶舒远的长衫披在她身上了,可她没想到那件衣服很快就被她身上的衣浸了,根本起不了“遮丑”的作用。

  没发现这个事实前,她尚可坦然自处,可一发现自己正仪态不整地被许多男人端详时,她再难保持平静。她的肌肤,甚至她的骨头都在那些异样目光中发出烧灼般的剌痛感,他的指责也变得如同撒在伤口上的盐,让她的心疼痛不已。

  她憎恨那些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憎恨他无情的言语和冷漠的态度。此刻,她需要的是有人替她解围,而不是落井下石!

  羞愧与失望纠结在一起,让她变得乖戾。她冷然道:“我为何要羞?我可没请你们把眼睛放到我身上来,没有羞心的是你们这些臭男人,不是我!”

  “你不可理喻!”叶舒远愤怒地说着,迈开大步往前走去,将她甩在身后。

  见他如此无情,歆怡怒发冲冠,忽然大喝一声。“叶舒远!”

  前面的叶舒远一愣,不知她要干嘛,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见她竟将身上那件他的长衫扯下,成一团地向他砸来。

  “还给你,我不需要遮羞布!”

  叶舒远冷冷地看着那团衣物坠落在自己脚下,二话不说,转头离去。

  “该死的!你真以为你是圣贤吗?你凭什么对我说长道短?”看着他傲然离去的背影,歆怡的肺部比沉在水中时还要痛,痛得她捉襟息。

  停靠清口码头不到半,船队却连番出事。

  先是副船主舵手在检修舵盘时意外受伤,幸好主船上带了御医,于是福大人将御医从主船调到副船,去医治伤者。

  再来就是去逛市集的格格与额驸竟然双双如同落汤似地回来,并且格格一回来就命令船只马上启航,额驸则一脸怒气地钻进后舱再也不出来。

  见他们这样,真让福大人伤透了脑筋。

  然而伤脑筋归伤脑筋,路还是得赶。于是,离开清口后,船队继续往南行。

  就从那时起,歆怡和叶舒远没再说过一句话,虽说同在一艘船上,但他们仿佛陌生人般彼此不搭理,叶舒远也不再进主舱,吃饭、睡觉全在后舱内。

  歆怡刚开始时因为气愤,还觉得见不到他更好,少了他的说教和冷眼,她可以自在一些。可是才过了两天,她就开始想念有他相伴的日子了。  wWW.niUDunXs.coM 
上一章   有言在先   下一章 ( → )
有言在先最新章节由网友提供,有言在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小说,有言在先小说网免费提供华甄的小说有言在先最新清爽干净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