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教授退休后在家,除与孙辈一起戏玩外,就是读读书,玩玩奇石,写一些自己喜爱的小文章,自我欣赏,自我怡情,自我陶醉。训诂也罢,修辞也罢,陈教授在浩如烟海的古汉语中遨游,其乐无穷。
这天,老伴让已在书桌边坐了半天的陈教授到农行储蓄所电费。这是老伴的心细之处,但凡陈教授读书写字时间长了,老伴就会找点事让陈教授活动活动。陈教授也不拂老伴的好意,起来动一动,总是把老伴布置的“作业”完成得很好,老两个在这之中说笑一番,较之还在中文系做教授时,更加融洽。来到电费代收储蓄所,只见过去熟悉的面孔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陈教授走进门,只见小伙子正握着电话筒,可能是在和女朋友煲电话粥:“丹丹,你好烦哟,昨晚册册来迟,要罚你的,今晚去蹦迪,我在大转盘等你,不见不散呵。陪你,我是不会文墙时间的。一定来哟…”不上电话费的陈教授只好仔细听了小伙子的电话内容,发现小伙子把“姗姗”读成了“册册”把“吝啬”读成了“文墙”这对研究古汉语的陈教授来说,简直是不能忍受。再看看正与女朋友吹得眉飞舞的小伙子,陈教授只好打住自己想纠正小伙子读错字的念头。不知聊了多久,小伙子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电话筒,年轻的面孔上,一双大眼瞅着不知趣的陈教授,脸上如同抹了一层秋霜。
陈教授立即递上钱和电费卡:“电费。”小伙子两个眼球往大门口一翻,食指往外一指,一言不发。陈教授不解地看着小伙子,仿佛底气不足,陈教授又说了一遍:“电话费。”小伙子还是不搭理陈教授,装着很专心的样子,低头看着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陈教授终于忍不住了,提高了声音说:“小伙子,电话费。”小伙子终于开口了,是一种不耐烦的应付:“不收。”陈教授问:“为什么?”小伙子更加不耐烦了:“门外贴有通知,自己去看。”陈教授只好到门口去看,无奈那蝇头大的字,让陈教授看不清倒底写了什么,往中山装的四个衣兜里摸,老花镜没有带出来。陈教授有些沮丧,又极不甘心地走进营业厅。小伙子正在拔电话。估计又要煲电话粥。陈教授走上前问小伙子:“同志,请问通知上写的是什么?”小伙子说:“写什么你自己不会看。”陈教授笑一笑:说:“对不起,我不识字嘞。”小伙子厌恶地盯着陈教授:“你们这些人,不晓得咋过的,一辈子做文盲也混了过来。你儿子识不识字?”凭空被抢白一顿,陈教授心里来气,说:“和你一样,我儿子识字不多。”小伙子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宽容,说:“通知上写的是只收建设路、康乐路、开发区一这片的电话费,其它地方用电户交费一律不收。”“为什么?”陈教授心急地问。小伙子又闭上了他尊贵的嘴巴。
陈教授连声称谢后走出了营业厅,只听身后的小伙子在愤愤地说:“哼,老文盲。”陈教授听到这句话,苦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小伙子,小伙子却翻着眼球看天花板。陈教授摇摇头,有几分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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