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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顿小说网 > 诗歌散文 > 北国归客文集  作者:北国归客 书号:24718  时间:2019/1/9  字数:2689 
上一章   ‮留谁为丝青千三‬    下一章 ( → )
   我钟情长发飘飘的女孩。一头黑亮秀发飘逸在肩头,随着盈盈的脚步轻灵淌,蓦然回眸,含满柔情的微笑就会让人顿生怜爱之情。对长发的这份爱,似乎是缘自儿时的玩伴,一个叫芹的小女孩。

  邻家小妹芹,四岁开始蓄发,十岁的时候已是长发盈肩。不谙情事的年龄,我常常扯着芹的头发疯跑。累了,就寻一处细草绵软的地方躺下来,静静地听蝉在树枝上鸣唱,风在草尖上歌

  “芹,你的头发真软。”

  “你喜爱吗?你喜爱我就给你留着,一直留到脚跟。”

  “真的?那你可不能反悔。”

  “我不反悔,可你要答应娶我,让我做你的新媳妇。”

  眨眼之间,芹长大了,十五岁的妙龄女孩已是秀发垂。随着年龄的增长,心事儿的萌动,我们之间的来往少了。我常常托着腮,远远地注视着无拘无束的发丝在风中自由地舞蹈。更多的时候,芹会在院子里的一块平平的青石上,放置一脸盆温水,将长发一寸一寸地浸进水里,轻轻地,悉心地梳理,而后抬头,晶亮的水珠就在发丝上轻盈滚动——我发觉我真的喜爱上了芹。现在想来,是在喜爱上了她的秀发之后才喜爱上她的。芹的额头微微凹陷,样貌并不出众,可在一头秀发的映衬下,芹显得愈加清丽,一走上街,就会引来许许多多男孩子的注目。

  长大了,我的胆儿却小了。每次走近芹,小小的心儿都会怦怦地跳个不停。芹微笑着和我打招呼,我竟然慌的难以自持。我常常想儿时的约定,尽管我和芹已经多年没有提及过。芹不会忘记的,我答应过她,一定要娶她做我的新娘!我还匪夷所思地痴想,她的那头长发是为我留的,不然,为什么当她从我的身边走过,淡淡的发丝清香会沁入我的心脾,久久不散?为什么每次走过她的窗前,她都在醉心地梳理三千青丝,恬静的笑不知不觉就走进了我的梦里?

  我热切地等待着,为一种纯真的情怀做着虔诚的守望。

  芹十六那年,烫发卷发的热正在街头掀起,恍若在一夜之间,女孩子们的头上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发式,自然的飘逸的长发正渐渐地沉默进岁月的记忆。我突然担心起来,芹,会不会剪掉长发,让瀑布奔涌成波涛汹涌的海洋?

  终于有一天,我惴惴不安地走到芹身边,嗫嚅着问:“芹,你喜爱卷发吗?”

  芹怔怔地看着我“你不喜爱长发?”

  我的脸红了。我支支吾吾“我,我看到满街的女孩子都在烫染头发——”

  芹的眼睛里突然多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泽,落寞地走开了。过了两天,我发现芹将秀发挽成了一条细细长长的辫子。闲下来,她就在我的目光里舞弄辫子。黑亮的麻花辫子从背后绕到前,在芹的手里旋来旋去。芹有心事了。不然,她为何将辫子一次次解开,一绺一绺地细细分开,梳理,编织,周而复始?她是在编织一种心情,一种快乐抑或忧伤的心情,还有一帘幽梦吧?

  我暗想:等我长大了,就把芹娶进家门,我要解开她的辫子,让她的秀发永远留着,垂过际,垂到脚跟,我要给她买最好的洗发水,让长发永远蛰伏在我的梦里!

  可我的梦,只是个单纯的幼稚的梦而已。

  后来,我们都考上了高中,我们所在的学校离的很远。那天是周六,我从学校返回家,还没有进门就听说芹退学了,要跟着表哥到城市里去做工。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慌乱起来。

  天色暗下来,月亮挂上了枝头。我犹豫着敲响了芹的家门。芹默默地跟着我走到了村口。

  “你真的要走吗?”

  “我爸爸的病越来越重,家里已经支付不起看病的费用了。妈妈说,我长大了,应该帮家里做点事了。”芹幽幽地说。

  “那你——”我想说,你会记着我吗,可话吐出口,却变成了——“你还会回来吗?”

  芹的眼睛里有泪水洇出。“我会回来的。这儿有我的家,有我喜爱的人,我不想走…”

  不知道哪儿来一股的勇气,促使我握住了芹的手“你不要剪掉你的长发,好吗?”

  芹郑重地点点头“我答应过你,我的长发是为你留的。”

  我的家乡种满了梧桐,此时正是桐花飘香的季节。我情不自地抚摸着芹的黑发,发丝里浸染着桐花的幽香。柔柔的月光透过密密的桐叶倾泻下来,倾泻在芹的头上,秀发便闪烁着妩媚的光。

  芹走了,跟着表哥到城里打工去了,她的长发温顺地蜷伏在我留恋的目光里。儿时懵懂的感情在经过了一段静夜无眠的煎熬后,渐渐归于平静。

  芹很少回家。我却经常看到芹的母亲乐颠颠地到邮局去领取汇款。芹的父亲,一个身体单薄的中年,偶尔会站在院落里晒晒太阳,更多的时候,我听到的是他无休无止的咳嗽,看到的是一双空无神的眼睛。

  高考过后,我被一所距离家很远的大学录取,每年只有在假期才能回一次家。临走的那天,我的目光又落在了芹洗发的石台上。一瞬间,我仿佛看见芹在精心地细柔的发,幸福和快乐洋溢在白色的泡沫和黑色的发丝间,温热的水从发淌向发梢,捋一把长发将水挤兑到地上时,仿佛一切的梦境都随之流逝而去——

  读大二的那年暑假回家,我听母亲说芹的父亲去世了,芹匆匆赶回来奔丧。跪在父亲的灵柩前,芹的脸色冰冷,一颗眼泪都没有。安葬了父亲,芹给母亲留了一点钱,又匆匆地走了,就像是一阵风。

  沉默了良久,我问母亲:“芹的那一头长发还在吗?”

  母亲摇摇头:“早剪了。头发染的红不红黄不黄的,一身打扮也不象个正经女孩子。你问这些干吗?”

  “我随便问问。”我苦笑着说。

  “唉,我打小看着你们长大,我清楚你喜爱芹。可是,芹已经不是以前的芹了。芹的父亲有病,家里欠下了几万块钱的债。小小年纪的芹能做什么工作,在短短一年时间就全还上了?真是可怜了这孩子——”

  我的心里掠过一丝悲凉。村子里关于芹的闲话越来越多。可我宁愿相信,芹还是芹,还是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孩!

  落寞地回到学校,我突然收到了芹写来的一封信。芹说:“对不起,我把长发剪掉了。剪掉长发的那一刻,我的眼泪不停地涌出来。也许,这就是生活,命中注定,我的生活不会为我左右…你还记得十六岁那年你问我喜爱长发还是卷发吗?那一天,你说街上的女孩子都在烫发卷发,我差一点就为了你剪掉头发…我是真心爱你的,至少在长发剪掉之前。你在家里肯定听到了不少传言,我不想隐瞒你,那些传言是真的。当那些男人  wWW.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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