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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顿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日瓦戈医生 作者:帕斯捷尔纳克 | 书号:26231 时间:2020/3/26 字数:11309 |
上一章 1-面对的子房像雕带章六第 下一章 ( → ) | |
商人大街沿着通往小斯帕斯卡亚街和诺沃斯瓦洛奇内巷的斜坡近通而下。城市较高地区的房屋和教堂从上面俯瞰着这条街。 街道拐角的地方有一座带雕像的深灰色房子。在立倾斜屋基的巨大的四角形石板上,新近贴着政府报纸、政府法令和决议。一群过路人已站在人行道上默默地看了半天了。 不久前解冻后天气已经干燥。现在又上冻了。气候明显地变得寒冷起来。现在天还很亮,可不久前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冬天刚刚过去。空出来的地方填满了阳光,它没有离开,被黄昏留住了。阳光使人们木安,把人们带往远方,恫吓他们,令他们提心吊胆。 不久前白军撤出城市,把它交给红军。 ![]() ![]() 街上过往的行人借着一天天变长的白天的光线,读着墙上的通知。通知上写道: 居民须知:本市合格居民可到尤里亚金苏维埃粮食局 去领取工作证,每张缴纳五十卢布。地点在十月革命街,即 原总督街五号,一百三十七室。 凡无工作证者,或误填以至伪造工作证者,将依据战时 法律严惩。工作证的细则和使用方法公布于本年度尤里亚 金执委会第八十六号(1013)通知中,该通知张挂在尤里亚 金苏维埃粮食局一百三十七室中。 另一张布告通知道,本市粮食储备充裕,只是被资产者藏匿起来,目的在于破坏分配制度,在粮食问题上制造混乱。通知用这样一句话结尾: 囤积粮食者一旦被发现就地 ![]() 第三张公告说: 为了正确安排粮食工作,不属于剥削分子者准许其参 加消费者公社。详情可向尤里亚金粮食局查询,地点在十月 革命街,即原总督街五号,一百三十七室。 另外一张对军人警告道: 凡未上缴武器和未经新制度许可携带武器者依情严 惩。持 ![]() 号,六十三室。 一个瘦弱不堪、很久没洗过脸因而显得脸色乌黑的 ![]() ![]() ![]() ![]() ![]() ![]() 他口袋里还剩下一块没吃完的面包,这是他经过城市附近一个村子时别人给他的,还有一块腑猪油。他从铁路那边走进城里来已经快一个钟头了,但从城门口到这条十字路口竞走了一小时,最近这些日子他已经走得筋疲力尽了。他时常停下来,拼命克制倒在地上吻这座城市石头的 ![]() 他走了很久,一半路都是沿着铁路线走的。铁路完全废置不用了,积满了雪。他经过一列列白军的车厢,有客车和货车,都被雪埋住了。由于高尔察克全线崩溃和燃料耗尽,白军不得不丢下火车。这些陷在雪地里、永远也不能开动的火车像带子一样伸延几十俄里,它们成为沿途抢劫的土匪的堡垒,躲藏的刑事犯和政治难民——当时迫不得已 ![]() ![]() 这时应验了一句古谚:人比狼更凶狠。行路人一见行路人就躲;两人相遇,一个杀死另一个,为了自己不被对方杀死。还出现了个别人吃人的现象。人类文明的法则失灵了。兽 ![]() ![]() 有时,尤里·安德烈耶维奇前面很远的地方,出现几个孤单的身影,有时悄悄躲在一旁,有时胆怯地跑过小道。医生尽量绕开这些身影,他常常觉得它们很熟悉,曾在哪儿见过。他觉得他们也是从游击队营地里跑出来的。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他都弄错了,可是有一次眼睛并没欺骗他。一个少年从遮住国际列车卧车车厢的雪堆里钻出来,解完手又钻回雪堆里。他确实是林中兄弟中的一员。这便是大家都以为被 ![]() ![]() 这些画面和情景使人产生一种非人间的、超验的印象。它们仿佛是某种玄妙的、另一个星球上的生命的一小部分,被错误地搬到地球上来。而只要自然仍然忠于历史,它显现在眼前的样子就同现代画家所表现的一样。 冬天的黄昏是寂静的,浅灰色的和深红色的。晚霞的余辉映照出白作树乌黑的树顶,清秀得宛如古代的文字。黑色的溪 ![]() ![]() 医生想走到房子石墙上政府布告栏跟前,看看官方的通告。但他向上凝视的目光不时落在对面二层楼的几扇窗子上。这几扇沿街的窗户曾经刷过白灰。窗内的两间屋子里堆放着主人的家具。尽管下窗榻上结了一层晶莹的薄冰,但仍然能看出现在的窗户是透明的,白灰洗刷掉了。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主人又回来了?或者拉拉搬走了,房间里搬进新的房客,现在那儿一切都变了样? 情况不明使医生很激动。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他穿过街道,从大门走进过道,爬上对他如此亲切而熟悉的正门楼梯。他在林中营地时就时常回想起生铁阶梯的花纹铁格,连花纹上的涡纹都回想起来。在某个向上转弯的地方,从脚下的栅栏里可以看到难在楼梯下面的破桶、洗衣盆和断腿的椅子。现在依然如此,毫无变化,一切都跟先前一样。医生几乎要感谢楼梯忠于过去了。 那时门上就有个铃。但它在医生被游击队俘虏之前就坏了。他想敲门,但发现门锁得跟先前不一样,一把沉重的挂锁穿在 ![]() ![]() 医生确信家里没有拉拉和卡坚卡,也许尤里亚金也没有她们,甚至她们已不在人世。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只是为了免得以后后悔,他决定到他和卡坚卡都很害怕的墙 ![]() ![]() ![]() 上帝啊,多么幸福!听说你活着,并且出现了。有人在 城郊看见了你,便赶快跑来告诉我。我估计你必定先赶到瓦 雷金诺去,便带着卡坚卡上那儿去了。但我把钥匙放在老地 方,以防你万一先到这儿来。等我回来,哪儿也别去。对啦, 你还不知道呢,我现在住在前面的房子里,靠街的那一排。 楼里空 ![]() ![]() 下一点吃的东西,主要是煮土豆。把熨斗或别的重东西 ![]() 锅盖上,像我那样,防备老鼠。我快活得不知如何是好。 便条正面上的话完了。医生没注意到背面也写满了。他把打开的便条托到 ![]() ![]() ![]() 但已经没有考虑的时间了。街上开始黑了。天亮前还来得及做很多的事。看挂在街上的法令也是很要紧的事。那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由于无知而违犯某项行政命令可能会送掉性命。于是他没打开房门,也没放下把肩膀 ![]() 墙上贴有报刊文章、审判记录、会议演说词和法令。尤里·安德烈耶维奇迅速地看了一下标题。《对有产阶级征用与课税的办法》、《工人的监督作用》、《建立工厂委员会的决定。这是进城代替先前制度的新政权所公布的指令。公告提醒居民新政权准则的绝对 ![]() 不知从何处撕下来的一页工作报告落到他眼前。他读道: 有关饥饿的情报表明地方组织极端不称职。明显的舞 弊事实,投机倒把活动,极为猖獗,可当地工会委员会都干 了什么?城市和边区的工厂委员会都干了什么?如果我们 不对尤里亚金至拉兹维利耶地区和拉兹维利耶至雷巴尔克 地区的商店仓库进行大规模的搜查,不采取直至将投机倒 把分子就地 ![]() 出来。 “多么令人羡慕的自我陶醉啊!”医生想。“还谈什么粮食,如果自然界里早已不长粮食的话?哪儿来的有产阶级,哪儿来的投机倒把分子,如果他们早已被先前的法令消灭了的话?哪儿来的农民,哪儿来的农村,如果他们已经不再存在了的话?他们难道忘记了自己早先的决定和措施早已彻底完蛋了吗?什么人才能年复一年对根本不存在的、早已终止的题目如此胡言 ![]() 医生头晕了,失去知觉,倒在人行道上。等他恢复过知觉来,别人把他从地上搀起来,要把他送到他准备去的地方。他道了谢,谢绝了别人的帮助,解释说他只要走到街对面就行了。 他又上了楼,打开拉拉住所的门。楼梯口上还很亮,一点都不比他头一次上楼时黑。他发现太阳并没催他,心里很高兴。 开门声引起里面一阵 ![]() ![]() 但要想在这里过夜,首先得防备老鼠,躲进一间门能关紧、容易躲避它的房间,再用碎玻璃、破铁片堵住所有的老鼠道。 他从前厅向左拐,走进他所不熟悉的那一半房间。穿过一条黑暗的走廊,他来到两个窗户朝街的一间明亮的房间里。窗户正对着街那边那座带雕像的灰房子。灰房子墙的下面贴满了报纸。过路的人背对着窗户站着读报纸。 室内同室外的光线一样,都是清新明亮的早 ![]() 尤里·安德烈耶维奇快走到尤里亚金的时候,一两个钟头以前,他在走最后一段距离的时候,忽然觉得体力骤减,仿佛马上就要病倒,自己吓了一跳。 现在,室内和室外的光线一样,对此他不知为何非常高兴。院子里和住宅里充满同样的寒气,使他同傍晚街上的行人,同城里的气氛,同人世间的生活接近起来。他的恐惧消失了。他已经不再想自己马上要病倒。穿透四周的春天傍晚透明的光线使他觉得是遥远而慷慨的希望的保证。他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生活中的一切他都能得到,亲人都能找回来,都能和解,什么都能想到并表达出来。他把等待同拉拉会面的快乐看作最近的保证。 极度的兴奋和遏止不住的忙碌代替了刚才体力的衰弱。这种活跃比起不久前的虚弱是即将发病的更为准确的征兆。尤里·安德烈耶维奇在屋里坐不住。他又想到街上去,想去干什么。 他在这里安顿下来之前,想先理个发,把胡子刮掉。他蓬头垢面地穿过城市时一直往先前理发店的橱窗里张望。一部分理发店空了,或者改作别的用途了。照常营业的几家上了锁。没有地方理发刮胡子。尤里·安德烈耶维奇自己没有剃须刀。要是能在拉拉屋里找到剪刀,也能使他摆 ![]() 他想起小斯帕斯卡亚街上有一家裁 ![]() ![]() ![]() 他的记忆并没欺骗他。裁 ![]() ![]() ![]() ![]() 屋里挤满了人。除了真正的女裁 ![]() ![]() 她们的动作同真正女裁 ![]() ![]() ![]() ![]() ![]() ![]() ![]() ![]() ![]() ![]() ![]() 尤里·安德烈耶维奇敲了敲窗户,做了个手势让她们放他进去。里面同样做手势回答他,她们不接私人活计。尤里·安德烈耶维奇不走,重复那些手势,坚持让她放他进去,他有话对她们说。她们向他做推辞的动作,让他明白,她们的活儿很急,他别来纠 ![]() ![]() ![]() ![]() ![]() 开门的是一个黑脸膛的上年纪的女裁 ![]() “你这家伙怎么赖着不走!真该惩办。我说,你快点说有什么事?我没空。” “您别大惊小怪,我想借剪刀用一下。我就在这儿当您的面剪掉胡子,剪完就还您。我先向您表示谢意。” 女裁 ![]() “我是从远处来的。刚来到市里,头发长得很长,满脸胡须。我想理个发,可一家理发店都没有。所以我想自己动手,只是没有剪刀。劳驾借我用一下吧。” “好吧。我给您理发。您可得放明白。如果您有什么打算,玩什么花样,为了伪装而改变相貌,出于某种政治原因,那您可别怪我告发您。我们不想为您去送命。” “天啊,您哪儿来的那儿多顾虑呀!” 女裁 ![]() ![]() 女裁 ![]() “我一生当中什么都干过。”她解释道,发现医生很惊讶,怎么她手头什么都有。“我当过理发师,上次战争时当过护士,学会了理发刮胡子。咱们先用剪刀把胡子剪短,然后再刮。” “头发清理短点。” “我尽力而为吧。这样的知识分子却装成大老 ![]() “我是不知道。我干吗要假装呢?我已经说过我从远处来,不是本地人。” “坐稳了,别动弹。~动弹就要割破。这么说您是从外地来的了?坐什么车来的?” “走着来的。” “走的是公路?” “一半是公路,一半沿铁路线。多少列火车被雪埋住了!什么样的都有,豪华的啦,特快的啦,都有。” “剪完这一点就完了。这儿再去一点,好啦。为了办家务事?” “哪儿来的家务事!为了先前信用合作社联盟的事。我是外埠视察员。派我到各地视察。天晓得都到过什么地方。困在东西伯利亚了。怎么也回不来。没有火车呀。只好徒步行走,别提多苦啦。走了一个半月。我见过的事讲一辈子也讲不完。” “也用不着讲。我教您长点心眼。现在先等等。给您镜子。把手从白罩单里伸出来,接住它。欣赏欣赏自己。喂,怎么样?” “我觉得剪得太少。还可以剪短点。” “那样就 ![]() “这女人是谁呀?”她出去的时候医生想。“我有一种感觉,仿佛我们之间会有共同点似的。我得弄清她是谁。是否见过或者听说过她。也许她使我想起别人来。可真见鬼,到底是谁呢?” 女裁 ![]() “咱们现在刮胡子吧。对啦,永远也别多说话。这是永恒的真理。说话是白银,沉默才是黄金呢。什么免费火车和信用合作社都别说。顶好编造点什么,比如大夫或教师。把您见过的一切都搁在心里。这年头您还想向谁炫耀?刮得疼不疼?” “有点疼。” “剃须刀不快,我也知道。忍一忍,亲爱的。不这样不行。长得太长了,发硬了,皮肤不习惯了。是啊,这年头见过的场面没什么可炫耀的。人人都长心眼啦。我们也吃了不少苦。那帮土匪什么没干过!抢劫、杀人、绑人、搜捕人。比如,有个小暴君,伊斯兰教徒,不喜爱一位中尉。他让士兵埋伏在克拉普利斯基住宅对面的树林子里,解除了他的武装,把他押到拉兹维利耶去。拉兹维利耶那时跟现在的省肃反委员会一样,是执行死刑的地方。您干吗摇头呀?刮疼了?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一点办法也没有。需要一直刮到头发 ![]() ![]() ![]() “她说的是拉拉。”医生猜想,但由于谨慎没作声,也没详细询问。“当她说‘跟西班牙小说里写的一样’的时候,又非常像一个人。特别是她所说的这句不恰当的话。” “现在当然完全是另一码事了。不错,现在侦查、审讯、 ![]() “原来如此!”尤里·安德烈耶维奇恍然大悟。“这是利韦里的姨妈,当地的笑柄,米库利钦的小姨子,理发师,裁 ![]() “外甥从小就向往人民。在父亲那儿的时候,在工人当中长大。您也许听到过瓦雷金诺的工厂吧?哎呀,瞧咱们干了什么事!我真是个没记 ![]() 通采娃回来后,尤里·安德烈耶维奇问道: “瓦雷金诺不是个安全的偏僻地方吗?到处是密林,任何动 ![]() “要说安全看怎么说了。这些密林也许比我们遭灾遭得还厉害。~伙带 ![]() ![]() ![]() “您刚才说过您的姐夫是瓦雷金诺的住户。他也没逃过这场惨祸吧?” “不,怎么会呢,上帝是仁慈的。他同他 ![]() ![]() ![]() ![]() “这么说他们在莫斯科了!” “在莫斯科了!在莫斯科了!”他第三次沿着生铁楼梯往上爬的时候,每迈一步都从心里发出这样的回声。空住所 ![]() ![]() ![]() ![]() ![]() ![]() ![]() ![]() ![]() 有几个地方墙脚板离开了地板。尤里·安德烈耶维奇往 ![]() ![]() ![]() 卧室的瓷砖壁炉把墙角挤斜了,砌着瓷砖的飞檐几乎顶到天花板。厨房里储存着十几捆劈柴。尤里·安德烈耶维奇打定主意烧拉拉两抱劈柴。他一条腿跪下,往左手里搂劈柴,把劈柴抱进卧室,像在炉子旁边,弄清炉子的构造,匆忙检查了一下炉子是否还能使用。他想把门锁上,但门锁坏了,便用硬纸把门 ![]() 他往炉子里添柴的时候,在一 ![]() 拉拉家里出现这类劈柴说明她认识桑杰维亚托夫,后者关心她,就像他当年供应医生一家日常所需要的一切一样。这个发现像一把刀子扎在医生心上。他先前也曾为安菲姆·叶菲莫维奇的帮助而苦恼。现在,在人情中的不安里又掺入了别的感觉。 安菲姆这样关照拉里莎·费奥多罗夫娜未必仅仅为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尤里·安德烈耶维奇回想起安菲姆·叶菲莫维奇的那种无拘束的举止和拉拉作为一个女人的轻率。他们之间木可能完全清白。 炉子里的库拉贝舍夫斯克劈柴很快就僻僻啪啪地着旺了,尤里·安德烈耶维奇起初还只有一种由缺乏根据的猜测所引起的盲目的嫉妒,但随着劈柴越烧越旺,他已深信不疑了。 他的心受尽了折磨,一个痛苦挤掉另一个痛苦。他无法驱散心头的怀疑。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它付自己从这件事跳到另一件事。一阵对亲人的思念向他袭来,暂时 ![]() “原来你们在莫斯科,我的亲人?”他已经觉得通采娃证实了他们安全抵达莫斯科。“那就是说你们没有我的照料又重复了一次艰辛而漫长的旅行?”“你们是怎么抵达的?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维奇这次被召回是什么 ![]() ![]() “可世上怎能容得下我这个坏东西,我竟连东尼娜该生产,或许已经生产了这件事都忘记了?我已经不是头一次健忘了。她是怎么分娩的,他们回莫斯科的时候到过尤里亚金。不错,尽管拉拉不认识他们,可同他们完全无关的女裁 ![]() 这时,尤里·安德烈耶维奇换了一副挑剔的眼光打量了一下卧室的墙壁。他知道摆在这里和挂在周围的东西没有一件是属于拉拉自己的,躲藏在不知何处的神秘的主人的陈设不能说明拉拉的趣情。但不管怎么说,他在墙上这些放大相片上的男人和女人的注视下突然感到不大舒服。 ![]() 可他这个傻瓜多少次回想起这座住宅,思念它,他走进的并不是一个房间,而是进入自己心中对拉拉的思念。在别人看来这种感觉方式大概太可笑了。那些坚强的人,像桑杰维亚托夫那样的实践家、美男子,也像他这样生活,这样表现吗?拉拉为什么非看上性格软弱的他,以及他所崇拜的、晦涩的、陈腐的语言不可?她需要这种混乱吗?她自己愿意成为他眼中的她吗? 像他刚才所表达的,她在他眼中算什么人呢?懊,这个问题他随时都可以回答。 院子里是一片春天的黄昏。空气中充满声音。远近都传来儿童的爆戏声,仿佛表明整个空间都是活的。而这远方——俄罗斯,他的无可比拟的、名扬四海的、著名的母亲,殉难者,顽固女人,癫狂女人,这个女人精神失常而又被人盲目溺爱,身上带着永远无法预见的壮丽而致命的怪病!嗅,生存多么甜蜜!活在世上并热爱生活多么甜蜜!嗅,多么想对生活本身,对生存本身说声“谢谢”呀!对着它们的脸说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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