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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顿小说网 > 诗歌散文 > 阿溟文集 作者:阿溟 | 书号:1623 时间:2013/12/26 字数:346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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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罗  站起身来，窗玻璃上映出了她单薄的身影，模糊中，五官不太清楚，只有脸部轮廓依旧清雅着，长长的头发飘下来，像国画中随意的一笔。罗 无力地倚在窗前，一张脸，苍白、憔悴。黑夜像山一样  过来，她的灵魂似乎被出了体外，游 在夜空中。窗外，霓虹灯中的都市也美得像鬼魅一样，在这繁华之下，有多少疲惫的灵魂在飘呢？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楼下的街道上，一群年轻的男女嬉笑着，打闹着，高声地唱着：“…大雨下疯了的长夜，沉睡的人们毫无知觉，突然恨透这个世界，因为要离别。就走破这双鞋，我陪你走一夜，直到心不再滴血，而你  尽泪水…”唉，这个世界的爱已经泛滥了，恨也就跟着泛滥了。什么是爱？属于夜的灵魂，在酒意朦胧里，在 意朦胧里，能有多少爱意？不过是青春和 情裹在沙哑嗓音里恣意地挥霍罢了。轻轻地推开窗，夜风带着春天残留的气息，温润地抚摸着她的脸。不知道大卫在  离灯光下的哪一张酒桌边麻木着自己的灵魂，谈着永远也谈不完的生意。大卫原本是个教师，不安于三尺讲台和微薄的薪水，三年前下海经了商。初入商海时，罗也陪着他走南闯北打天下，生意上路后，她回家做了全职太太。她累了，毕竟不是男儿，也不喜爱充斥着腐朽味道的生意场。可是她却不得不做了商人妇，生活从此在无聊与等待中苍白。他们没有孩子，在空空的日子里，罗翻开了少女时代喜爱看的文学作品，拾起了生疏已久的笔。沙沙沙，轻风带着细雨敲在窗上“巴山夜雨涨秋池”其实，四川的夜雨不止秋天才有，每个季节都有。现在是 末，应该算做雨吧。“下雨了！快跑！” “唱什么‘大雨下疯了的长夜’，这下可好，把雨给唱下来了。” “哈哈哈…”随着杂乱的脚步声，街上少男少女们洋溢着青春活力的  声笑语渐行渐远。雨水开始顺着玻璃窗，一扭一拐地往下淌，像一个妖娆的妇少在扭曲着自己的身躯。罗 感到了一丝凉意，她正要离开窗前，去加衣服，一阵淡雅的清香从窗 里透了进来。哦，兰花！哎呀，它要被淋坏了，她冲上阳台，去端花盆。嘟嘟嘟，电话响了。 “捣什么鬼？我这么忙，还添乱。”罗 嘀咕着，一手揽着花盆，一手抓起了话筒。一看来电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没好生气地嚷道：“你是谁？打错了吧。”“是我，换手机号了，以后找我，打这个电话。” 对方的声音不急不缓，没有因为她的愠意而含怒，是家明的声音。好好的，换什么号码？这些男人，真搞不懂他们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罗 不由得略略顿了一下。“说话。”对方的声音里带着点命令的口吻，含着男人特有的镇定和霸气，像一粒石子投在罗 宁静的心湖上，她的心忽悠了一下。“喵——” 胖胖的波斯猫，跳过来，把话筒扫落在地，罗 嗔怒地扬起了手，它“唬”地跳到了窗台上，睁着蓝幽幽的眼睛，一副无辜的模样，再次“喵——”了一声。罗反倒笑了。搁下花盆，拾起话筒，她的心还在忽悠，不知道该对家明说些什么，只好应了声：“知道了。” “你有什么心事？又是一个人在家？” 他的声音柔软起来。 这柔软的声音恰恰触到了罗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的眼前浮起一片雾气，一滴泪，啪地滴落到电话机上。“没，没什么。”她惊慌地掩饰着，好象他就站在自己的对面一样。 “还码字吗？”对方似乎已经察觉了她心情不好，换了一个话题。 “码。” “一天能码多少？” “一千字左右吧。”在随意的一问一答中，罗 慢慢地把心里的涟漪抚平，心渐渐宁静下来了。“你是蜗牛吗？那么慢，我一天要写好几千字的稿子呢。” “你那是什么哟，套话、空话一大篓，那种稿子，一天码一万字也有可能。”罗 的眼光落在地上的那盆兰花上，几片细长的叶子拥着一枝绿绿的花萼，萼尖上顶着一朵白色的花朵儿，纤纤弱弱，隽秀雅致。“吹牛了吧，照着稿子打，你一天也打不了一万字。” “嘿嘿。”罗 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成 了，既能驾御自己的心情，又能驾御别人的心情，不再是那个背地里写情诗的江家明了。二 十二年前，江家明放弃都市生活，穿上了绿军装。得到他马上要走的消息，罗 约上最知心的小姐妹去他家。也是一个 末的夜晚，罗踏着星光走进了一个老式的四合院。朦胧的夜  中，看不清院里有些什么花草，只觉得幽深深的，凉意侵骨。敲门进去，家明正蹲在地上收拾行李，抬头看见罗，一脸的惊讶。“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明天就要走？” 江家明直起身来，罗 这才看到他已经穿上了没有帽徽领章的军装，从上到下绿色一片。这戎装，和他儒雅的书生气质，不太吻合，有点呆板，有点滑稽。她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她的小姐妹早已笑得直不起 。他自己也绷不住，挠了挠后脑梢，笑了。此后，便是沉默，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姐妹见状，知趣地躲了出去。 家明看着眼前的罗 ，心一阵阵发痛。她白色的长裙外，套着一件粉的外套，衬着她粉 的脸，小巧精致的五官，像个洋娃娃似的。那眼睛隐在长长的眼睫 下，幽幽暗暗的。罗一抬眼，俩人的目光碰在一起，家明一阵心悸，脸直发热，赶紧挪开了眼光。为了掩饰自己的心动，他走到书桌前，摁下来收录机的开关。收录机里的磁带转动起来，苏芮富有磁 的声音盈满了小屋：“不要装着不在意…”歌完了，谁也没有想到要去给磁带翻面，两人沉默着…家明、大卫、罗 ，从初中同学到高中。大卫和罗的恋情，在同学中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大卫到外地去念大学时，把照顾罗的责任托付给他。他满口的答应，开着玩笑说，保证大卫大学毕业时，罗毫发无损。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罗。罗 一脸信任地和他谈大卫，谈工作、学习、生活，他却盯着她的脸，做着自己的白 梦。怎么能去爱哥们的女友呢？他知道自己错了，却无可挽回地陷了进去。在复一的朝思暮想中，他写下了一首又一首情诗，锁进自己的书桌，放进自己的心里。终于有一天，他忍受不了暗恋的煎熬，乘着微醉，在朋友面前谈起了罗 ，谈起了为她写的诗。当他清醒过来时，后悔已晚。这事儿传到罗的耳朵里，那冰清玉洁的人儿会怎么样想？走吧，走吧，离罗远远的，离爱远远的，找个角落安顿自己，安顿爱。在深深的自责中，在无可自拔的感情面前，家明选择了逃跑，他要逃得远远的，没了爱就没了痛。然而，此刻，面对罗 ，他心如刀绞。罗 靠在书桌前，低着头，整齐的刘海着眉眼儿，一双修长的手无意识地折着一张废纸。小姐妹在外面叫：“罗 ，有什么话快说，公 车快收班了。”罗 知道，自己是这个城市里唯一可以让他留下来的人。她早从家明的眼睛看出了他的心，也风闻他为了她写了好多诗，可她不能挽留他。她的心里装着大卫，怎么能够再装着家明呢？再说家明和大卫是哥们，她明白“哥们”这两个字的含义。她在心里叹息道：我不是装着不在意，我是不能在意啊。墙上的挂钟“嘀答、嘀答”地响着，时间在静静地流逝。无语中，一阵晚风吹进来，吹得窗子“哗啦啦”直响，淡雅的清香随风飘然而至。 “家里有兰花？”罗 轻声地问。家明缓缓地回过头来，眼光越过罗 ，落在她身后的挂历上，答非所问，一字一顿地说：“我这一走，再也不回来了。”你不要这样，这里是你的家乡，你在这里还有亲人。然而，她庄重的嘴  却没有启开。邻家的收录机里传来《90恋曲》：“…朗朗的天涯路是你的脚步，寻寻觅觅长相守是我的脚步，或许明太阳西下，倦鸟已归去，你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途，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这是大卫最爱唱的一首歌，罗心里一个灵，耳边响起来大卫深情的话语：“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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