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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顿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绛雪玄霜  作者:卧龙生 书号:5216  时间:2014/8/5  字数:31220 
上一章   ‮妖拒身舍阵汉罗 回七十三第‬    下一章 ( → )
  方兆南此时的的功力,已然大非昔比,出手一剑,划带起凌厉的剑风。

  只听一阵金铁响声后,⾎光暴洒数尺,两个鬼形怪人,连人带刀,都被他一剑斩断。

  方兆南一剑得手,神威大发,挥剑直冲而上。

  他已知今宵之战,绝难有两全之策。

  心中早存杀机,出手剑招,尽都是各大门派中毒辣异常的剑学,再加上那⽩蛟剑的威力,和突飞猛进的內功,雄浑的腕力。

  但见寒光闪闪,剑风似轮,耳际间一片金铁鸣暴响之声,混⼊了噴洒的⾎雨中,片刻之间被他连伤了十四五人之多。

  这时,溃退的少林僧侣,目睹方兆南神勇,战志大增,纷纷停退抢攻,重又组合成拒敌的阵势。

  方兆南大喝一声,挥剑又劈了两个鬼形怪人,⾝躯移动,到大玄禅师⾝前,低声说道:

  “今夜之战,形势出了我意料之外,贵寺中僧侣,个个神勇,而且又不畏死,看来阻敌⼊寺,幷非是什么难事,唯一可怕的是怕敌人再烧起香,对付咱们…。”

  大玄禅师是何等人物,如何还听不懂方兆南弦外之音?当下说道:“老袖再去取一些清⽔备用。”

  当下转⾝疾奔而去。

  那随行的群僧随在大玄禅师的⾝后,急急而去。

  这当儿,冲⼊阵的鬼形怪人,大都伤亡在方兆南的剑下,余下的人,又被少林僧侣们的快速攻势,迫出阵外。

  方兆南眼看少林阵势已经稳往。正想疾退⼊阵,以便告诉大愚禅师,要他多备一些清⽔,只要分出一百个僧侣,分成两次送⽔,就可对付強敌施用"香"了。

  心念方动,忽听得一声娇叱,一条人影,破空飞了过来。

  方兆南心头一震,暗道:“要糟,如若向我施袭的人是冥岳岳主的话,这一击我绝难挡变得住。”

  心中念头电转,手中幷未闲着,⽩蛟剑盘顶旋飞,划出一片护⾝光幕。

  只听得一声百练精钢相击的脆响过后,嗡嗡之声长鸣不绝。

  方兆南吓了一跳,收剑看时,幸好自蛟剑完好无伤。

  目光一转,只见一个全⾝蓝⾐的美少女,左手握着一只形如鹿角,⾚红似火的兵刃,右手握着一柄剑。

  她落⼊阵中,立时遭到群僧內层的围击,但见杖影闪动,刀光翻滚,纷纷向她的⾝上攻去。

  蓝⾐少女一面挥动左手那形如鹿角的怪兵刃,封架那绵连不绝攻袭过来的禅杖,戒刀,一面平举着剑,防备方兆南出手抢攻。

  她和方兆南对面而立,虽处⾝阵中,也只有一面受到攻袭,另一面却有方兆南替她挡住。

  方兆南冷笑一声,道:“你胆子很大,竟敢跃⼊阵中…。”

  少林僧侣虽只能从一面攻袭,但那轮转的攻势,強猛至极,那蓝⾐少女虽⾝负绝世武功,也有着招架不住之感。

  当下说道:“你要他们停下攻势,我有话要对你说。”

  方兆南冷冷的说道:“战阵之间,生死一发之际,一着失错,満盘皆输,你想的倒是不错啊!”

  那蓝⾐少女挥动手中形如鹿角的兵刃,封架开急袭而来的禅杖、戒刀,冷笑一声,道:

  “我是奉命而来,你不信那也没法子。”

  方兆南看她说话时神情庄重,不噤心中一动,暗道:“冥岳妖妇,又不知要耍什么花招,倒不如听她一遍,也好早作准备。”

  心念转动,潇洒的一笑,道:“少林寺罗汉阵,乃当今武林中第一奇阵,变化的奇奥,精微,自非常人能解,我纵有让他们停手之心,却无让他们停手之能。”

  他这几句话,故意说的很⾼,而且又正对着主持阵势变化的人。

  果然,那主持前阵变化的和尚回过头来,望了方兆南一眼,突然举起右手,斜斜向外一推。

  经过那蓝⾐少女⾝后的僧侣们,突然向外移动了三尺,全阵轮转的变化依旧,但已无人再向蓝⾐少女施袭。

  方兆南目注那蓝⾐少女道:“现在姑娘已经有⾜够的说话时间了,不知有何见教?”

  那蓝⾐少女星目一阵眨动,道:“家师命我转达一句话。”

  方兆南笑道:“幸运的很,不知是什么话?”

  那蓝⾐少女道:“她要问你,能不能归依到冥岳门下?”

  方兆南仰脸一笑,道:“在下也有一句话,要请姑娘转告令师。”

  蓝⾐少女道:“什么事?”

  方兆南道:“你问她能不能剃度出家,跳出红墙,归依佛门之中?”

  蓝⾐少女道:“我说的字字都是‮实真‬之言。”

  方兆南笑道:“我说的句句出自肺腑…。”

  蓝⾐少女突然微微一笑,道:“你不肯答应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这样讥讽于我…。”

  说话之时,已把右手兵刃左手之中,缓缓向怀中摸去。

  方兆南机警无比,右手⽩蛟剑突然一扬,⽩芒一闪,寒锋已指在蓝⾐少女的手腕之上,冷冷说道:“姑娘最好不要妄动心机!”

  蓝⾐少女冷笑一声,五指缓缓伸开,食中二指,挟着一条红⾊绢帕,说道:“你不觉得太紧张吗?”

  方兆南肃容说道:“对你们冥岳中人,在下确有着甚⾼的戒心。”

  蓝⾐少女道:“事情既然不成,我就要告别了。”

  方兆南道:“姑娘请先把取出的绢帕放⼊怀中,咱们再谈不迟。”

  那蓝⾐少女虽然生冷傲,但此刻双方已然正值动手相搏的当儿,方兆南剑尖已指罩住她三处大⽳,手腕推送之间,立可把她重创在剑下。

  情势所迫,她虽有倔強之心,也不能不屈服在⽩蛟剑下,缓缓把手中绢帕,放⼊怀中,冷然说道:“天亮之前,咱们总要有一场生死之搏。”

  方兆南手腕一挫,收了剑势,笑道:“当得奉陪。”

  蓝⾐少女道::我要出去。”

  方兆南道:“请便,请便!”

  蓝⾐少女道:“四周人转如轮,要我如何个走法?”方兆南道:“你怎么来的?”

  蓝⾐少女道:“我飞跃人墙而来。”

  方兆南道:“是啊!你再飞跃人墙而去。”

  蓝⾐少女冷笑一声道:“罗汉阵有号称武林第一奇阵,但却未必就能困得住我。”

  方兆南暗暗忖道:“这鬼丫头飞⼊此阵,绝非无因而来,我虽已提⾼了警觉,使她无法施展其技,但冥岳中人,险鬼诈。

  无孔不⼊,眼下已然翻脸动手,战阵伤亡累累,大可不必再留什么情面。”

  一振手中⽩蛟剑,说道:“在下绝不信姑娘只为令师一句鬼话,冒险闯⼊罗汉阵来,你既然觉得出阵不易,那就不用去了。”

  蓝⾐少女听他竟然不肯中自己将之法,心中大感焦急,暗暗忖道:“此人这般难以对付,只怕我要弄巧成拙了…。”

  只听方兆南冷冷说道:“眼下局势,姑娘大概已经看到了,鹿死谁手,只怕姑娘也不敢预作断言,姑娘如肯听在下相劝”蓝⾐少女嫣然广一笑,接道:“怎么样?你可是想劝我归依少林,弃剑投降?”

  方兆南道:“天下各大门派,都已经得到了少林传出邀请之柬,估计最早的一批援手,明⽇天亮之前,就可以赶到,令师夜郞自大,坐井观天,大概此时,她已经明⽩了武林霸业,幷非如她想的那般容易。”

  蓝⾐少女冷笑道:“现在天到什么时候了?”

  方兆南头也不抬的答道:“你自己不会望望天⾊吗?”

  他心中警觉之心,特别⾼強,纵是抬头看看天⾊,也是不肯。

  蓝⾐少女倒昅一口凉气,暗道:“这人如此机警,只怕我今夜难出这罗汉阵了,看来只有冒险一拼了。”

  方兆南目光转也不转的,一直盯在那蓝⾐少女的脸上,看她眼睛转,立时一推⽩蛟剑,寒芒闪动,直向那蓝⾐少女刺去。

  那蓝⾐少女一⾝武功,实非等闲,方兆南剑势一动,‮躯娇‬立时左面移开两尺,剑已然到右手,横里一挡,一阵龙昑之声,封开了方兆南的剑势。

  方兆南挫腕收回⽩蛟剑,第二剑还未及攻出,蓝⾐少女左手中那⾚红如火,形似鹿角的怪兵刃,已抢先点到,直袭前

  此物通体晶光,而且散出很多枝尖,一招点来,分袭前数处要⽳。

  方兆南右腕一振,一招"横扫五岳",⽩蛟剑疾挥,向那蓝⾐少女怪兵刃上扫去。

  但闻当的一声,如击在坚石之上,那形同鹿角的兵刃,虽然被震开去,但竟然未被削伤分毫。

  方兆南心头一震,暗道:“这是什么东西作成的兵刃,这等坚牢?”

  方兆南杀机已动,大喝一声,又是一剑"孔雀剔翎"⽩蛟剑斜斜的划出了一道银虹,横斩过去。

  蓝⾐少女青龙剑一沉,不退反进,突然向前欺进了两步,左手中那形如鹿角的怪兵刃,迅快无比的疾向方兆南前"玄机”要⽳之上点去。

  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打法,方兆南如果不回剑自救,固然可以把那蓝⾐少女伤在⽩蛟剑下,但那蓝⾐少女手中形如鹿角的兵刃,势必要点在方兆南制命要⽳之上不可。

  形势得方兆南不得不先求自保,健腕一挫,收回⽩蛟剑,⾝随剑转,向左侧横跨了两步,让避开去。

  那蓝⾐少女借此一缓之机,突然疾快无伦的反击三剑,这三剑招数诡辣,着着指袭向人⾝要害大⽳,⾜可制人死命。

  方兆南被得退了两步,但立即又挥剑反击过去。

  两个人在罗汉阵中,展开了一场生死绝于瞬间的惨烈搏斗。

  那蓝⾐少女⾝置险地,别存用心,尽展所学,一味抢攻,她想借此紧张惨烈的搏斗,使群僧无法揷手相助。

  这时,那力攻罗汉阵的鬼形怪人,愈来攻势愈猛,罗汉阵的轮转之势,也随着转变得更为迅快。

  方兆南担心蓝⾐少女施展什么诡计,⽩蛟剑绝学频出,一剑紧接一剑不让对方有丝毫息的机会。

  那蓝⾐少女却担心⾝后少林僧侣轮转群攻之势,丝毫不敢松懈,尽展本⾝所学,和方兆南打在一起。

  在两人各出全力的‮烈猛‬拼搏之中,织成一片严密的剑网,那轮转的少林僧侣,虽有助战之心,但却有无从下手之感。

  正在斗之中,突听一声振耳的长啸之声,传了过来。

  这时,那蓝⾐少女已呈现不支状态,方兆南愈战愈勇,他心中很明⽩,得觉梦大师之助及南北二怪借⾝体相较掌力的奇遇,使自己的功力,在数⽇之间,大进甚多,所以,他对自己这耐战之力,丝毫也不觉得惊奇。

  但那蓝⾐少女听得长啸之声后,精神却突然一振,连出三剑奇招,板回劣势。

  方兆南天赋聪明,过人一等。

  一见那蓝⾐少女闻得长啸声后,精神忽然大振,不噤心中一动,暗道:“这长啸声,不知是何人所发,但其声的⾼昂尖亮,非有上乘內功莫办,双方战正烈,互有伤亡,这一声长啸,只怕和战局大有关连…。”

  心念一转,立时全力运剑,封开蓝⾐少女三招快攻之后,突然疾出一招"巧夺造化"。

  那蓝⾐少女目睹方兆南的剑势疾快攻到,若点若劈,带起一片流动银芒,来势奇幻,无法封架,但又觉这一剑奇学,似曾相识。

  匆忙之间,双手齐举,剑和那形如鹿角的怪兵刃,齐齐推出,一道⽩光中混着一片晶莹夺目的红光,护住了⾝躯。

  她的武功,得自冥岳岳主亲自传授,和罗玄一脉相承,这一招巧夺造化,乃罗玄手创剑学中,最毒辣的一剑。

  虽是‮立独‬的一击,但和罗玄剑法因因相成,她虽未学过此招,但一眼看去,却又似相识。

  只听一阵金铁相触之声,方兆南的⽩蛟剑,有如泻地⽔银一般,乘空抵隙而⼊,疾沉而去。

  眼看闪闪⽩芒,就要刺中那蓝⾐少女的咽喉,⽩蛟剑却突然停顿下来。

  原来他变化至此,不会下面的变化,剑势骤然一顿。

  耳际间突听得一阵连续的惨叫,那疾转如轮的罗汉阵,忽然大

  蓝⾐少女惊魂略定,青剑忽然斜划而出。

  方兆南闪⾝避开,转眼一顾,只见三四十具少林僧侣的尸体,横卧在地上,也不知被什么东西所伤。

  五队鬼形怪人,行列鲜明的直向阵中冲来。

  少林僧侣们阵势已,那主持阵势的和尚,似是也已死去,大局已无人主持,群僧虽然在自行分头敌,但步调杂无章,忙成一团,已无法阻止那疾冲⼊阵的五队奇形怪人。

  那蓝⾐少女忽然大奋雌威,娇喝一声,剑一挥之间,登时把一个少林僧侣斩作两段。

  她一剑得手,杀机大起,不再攻袭方兆南。左手挥动那形如鹿角的奇形兵刃,右手挥舞剑,单找人多之处冲去。

  红光青虹,互闪转,片刻之间,又被她连伤七个少林僧侣。

  方兆南目睹少林僧侣们惨重的伤亡,不噤黯然一叹,提聚声气大声喝道:“各自停在原地拒敌,不可动,以待援手。”

  说完,长剑一挥,疾向那蓝⾐少女冲了过去。

  这一击凌厉无比,⽩光闪闪,直向那互闪转的红光、青虹冲去。

  那蓝⾐少女目睹方兆南疾冲而来,顾不得再杀群僧,反手一招"海市蜃楼"幻起了一层层青芒的剑影,护住了⾝子。

  方兆南一击之后,剑势立变,绵绵绝招,有如长江大河一般,全都是天下各大门派中精奇之学。

  这一轮急攻,尽展了他中所学,势道之猛,甚是少见,那蓝⾐少女登时被迫落下风,只除下招架之力,没有了还手之能。

  她的武功,虽是以诡奇见称,但在先机全失之下,诡奇的剑招,己无法发挥出诡变的威力,再加上方兆南近⽇內功的进境,运剑击出的雄浑腕力,更迫使那蓝⾐少女剑势疲缓无力。

  这是一场烈绝伦的恶斗,方兆南虽然占尽了优势,但他已用了全力,那蓝⾐少女虽然被迫落下风,但她诡奇的剑招,支撑住她暂时还不致落败。

  双剑轮转如飞,凌厉的剑风,划起嘶嘶破空之声。

  不大工夫,两人已手了四十余合。

  方兆南愈战愈勇,发出的战招力道愈強,那蓝⾐少女却已渐呈不支,形势已到了将要分出生死胜败的关头大局。

  只要方兆南能够保持他抢尽先机的攻势,再有十合,那蓝⾐少女势非伤在方兆南的剑下不可了。

  就在胜败即将分晓的当儿,突听一声娇叱传⼊耳际,一团红影,疾而至,一缕剑风,直扫后背。

  方兆南⾝子一转,横向旁侧让开三尺,凝目望去,只见那红⾐少女右手仗剑,左手握着拂尘,和那蓝⾐少女相对而立。

  七尺之外,站着那⻩⾐丽人,她⾝后一排横立着萧遥子、袖手樵隐、⽩作义和三剑一笔等武林群豪。

  显然,那⻩⾐丽人,忽然改变了主意,改以那五队鬼形怪人作为攻打罗汉阵的⾝躯,而把中原武林群豪,留作后队,作为最后的决战之用。

  那蓝⾐少女,红⾐少女幷未再出手抢攻,形成了相对立的僵持之局。

  连经大敌,已使方兆南变得十分沉着,目光转动,环扫了一周,已不见一个少林僧侣,只余下遍地的尸体,大约一顾间,尸体多达四五十具,几乎尽都是少林僧侣。

  这时,那发人深省的梵唱,和那音如鬼啸的乐器之声,都已经停了下去,隐隐间可闻兵刃相触的斗之声。

  转目回顾,少林僧侣,已后撤十丈开外,⾼照的火炬,熊熊的火光耀照之下,清晰可见十丈外正展开烈的拼搏。

  第一环节的罗汉阵,在惨重的伤亡之下,已然完全崩溃了。

  那⻩⾐丽人忽然举手一挥,排立她⾝后的中原群豪,迅快的散布开来,团团的把方兆南围了起来。

  方兆南长长呼一口气,纳⼊丹田,凝聚真气,准备接一场群攻。

  哪知群豪布成了包围之逝,但却不立刻出手。

  那⻩⾐丽人却突然举步而行,穿过群豪,且向方兆南走了过来。

  方兆南心头微微一震,暗道:“她把⾝随精锐⾼手,布置在四周,防我逃走,却亲自出手对付我,显然是有了制我于死的决心。”

  当下一横⽩蛟剑,封住门户,准备以"达摩三剑”作孤注一掷的一战。

  ⻩⾐丽人,姗姗行来,不慌不忙,相距方兆南还有三步左右时突然停了下来,目睹方兆南,冷冷的说道:“现在你该相信我在天亮之前,能够把少林僧侣完全歼灭了吧!”

  方兆南抬头望望天⾊,还不到四更时分,以这片刻间少林寺惨重的伤亡而论,天亮前一鼓尽残少林僧侣,似是幷非什么难事。

  他觉得这问题甚难答复,沉昑了片刻,道:“似鬼谋毒计取胜,纵然胜得,那也算不得什么英雄!”

  ⻩⾐朋人笑道:“战阵之间旨在伤敌求胜,不论用什么方法都无关宏旨,兵不厌诈,愈诈愈好…”

  方兆南接道:“武林之中,江湖之上讲求的是真功实学,正大光明,才能使天下,武林同道,心服口服。以你岳主的⾝份,暗施算计,未免有损英名。”

  ⻩⾐丽人笑道:“少林僧侣,不下千人,就算他们个个束手手戳,也要杀上一阵工夫

  。”

  方兆南虽善机变,但他天之中却带有一种侠情之心,眼看少林僧侣惨重的伤亡,心中大感不忍。

  当下心中一动,暗忖道:’这妖妇不知用什么手段,一瞬之间伤了数十个少林僧侣,使这赖以拒敌的罗汉阵完全解体。

  以此推论,天亮之前,尽伤少林僧侣,幷非什么难事,虽然不能完全斩尽杀绝,但那惨重的伤亡,也⾜以使少林寺为之解体。

  这些可怜与世无争,常伴青灯⻩卷的和尚们,为了维护少林寺的存续,却付出了宝贵的命,这些人大都和十丈红尘,无⼲无涉…。”

  心念转动,也就不过眨眼之间的工夫,武断的作了重大的决定。

  他仰脸望夜空中闪烁的明星,严肃的说道:“岳主说的不错,如若少林寺千余僧侣,个个用命,今夜这一场⾎战,不论谁胜谁负,都将是武林中一次空前的浩劫…。

  他凄冷的叹息一声,接道:“这些人既无‮导领‬江湖霸业,亦无争名武林的宏愿,他们只不过是岳主一念错动的牺牲之人。

  纵然让岳主心愿得偿,‮夜一‬之间尽残少林僧侣,但天下九大门派中人,也不甘雌服在岳主之下,这将是一场永无休止的搏斗,古往今来,从没有一个人,能在武林中缔造出一统天下的局面…。”

  他突然提⾼了声音,神情肃然的接道:“你自信比令师如何?

  但令师幷没创造武林一统霸业的野心,至低限度,他没有这等狂妄的行动…。”

  那⻩⾐丽人似是被方兆南滔滔不绝的言词所动,两道秋⽔一般明亮的秋波,怔怔的盯住在方兆南的脸上。

  方兆南重重的咳了一声,接道:“令师的成就,虽然留给了天下武林同道无比的敬重,但他的成就,也幷非武林中唯一之一人,如若把令师和少林派开山鼻祖的达摩禅师相比,声誉的⾼低,岳主的心中,亦必有分寸,不用在下多说了。

  手创武当派的张三丰,只怕也不会在令师之下。这些人,天份之⾼,罗之广,被天下武林同道,公认为一代宗师之才,但他们也不过仅造成武林中一大门派而已…。”

  那⻩⾐丽人星目微一眨动,冷然说道:“此刻时光,寸如金,你这般滔滔不绝的大发宏论,说给那一个听啊!”

  方兆南道:“在下不惜⼲⾆焦,无非希望岳主能够稍存慈悲…。”

  ⻩⾐丽人笑道:“你要少林僧侣们放下手中之兵刃,束手就缚,我就网开一面,全部免死。”

  方兆南听得打了一个冷颤,说道:“这么说来,我这一番相劝之言,完全是自说了,岳主既然存了誓不两立之心,在下倒有一个办法,可免除甚多杀劫。”

  ⻩⾐丽人道:“删繁从简,扼要说明,不要再罗罗嗦嗦叫人听得不耐。”

  方兆南道:“打蛇打头,打鸟打翼,岳主如若能把少林寺几个首脑人物制服,群僧失去了主宰之人,当无再战之能。”

  ⻩⾐丽人道:“你言中之意,可是要少林僧侣们选出几个⾼手,作最后一胜负?”

  方兆南道:“在下正是此意。”

  ⻩⾐丽人道:“这办法不错…。”

  她右手一摆,那包围在方兆南四面的群豪,登时让出一条路来,接道:“你去对他们说吧!”

  方兆南左手搭在右手⽩蛟剑上,微一欠⾝说道:“岳主也请实时下令,要那些奇装异服的怪人,暂时停攻,”⻩⾐丽人道:“这个不难。”

  方兆南一收⽩蛟剑,大步闯出群豪包围,走了几步,突然又过头来说道:“在下还有一事,想请岳主答允。”

  ⻩⾐丽人怒道:“你这人太烦人了,我要杀你,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快些说吧!”

  方兆南手大声说道:“我想请岳主答允不用暗器,不许下毒,大家凭皆着真功实学,一分生死。”

  ⻩⾐丽人略一沉昑,说道:“就依你之言。”

  方兆南道:“岳主⾝份尊⾼,一言九鼎,咱们就此一自为定了。”

  说完之后,转⾝疾奔而去。

  那蓝⾐少女目睹方兆南背影逐渐远去,回头对⻩⾐丽人说道:“此人武功不弱,师⽗何以不借机会把他除去?”

  ⻩⾐丽人道:“他说的不错,少林千余僧侣,如果个个用命,不但咱们要造成极大的伤亡,而且天亮之前能否尽歼群僧,实无把握。

  借他之言,让少林寺挑出一些精锐⾼手,一战而定,对咱们也是大大有利的事,只要几个少林寺的首脑被擒,群僧势将形成群龙无首之状,那时,咱们或以他们生死要挟,迫使少林群僧就范,或是尽情杀戮一番,尽其在我了。”

  站在右侧的红⾐少女道:“师⽗答允他不用暗器,不许下毒,岂不便他们占去便宜不少?”

  ⻩⾐丽人冷峻的目光,横扫了二女一眼,道:“如果你们三师妹还活在世上,这些话,她一定不会问我,纵然你们会提出来,也用不到我来答复你们。”

  二女虽然狂傲,但对这⻩⾐丽人却有着无比的敬畏,当时一齐垂下头去低声说道:“弟子愚蠢,万望师⽗见恕。”

  ⻩⾐丽人缓步向前移动⾝子说道:“快去招呼他们停下手来,咱们的五行奇阵,绝不是罗汉阵的敌手。”

  那蓝⾐少女探手⼊怀,摸出了一个银⾊的哨子,放⼊口中,一阵尖厉惊心的哨声,划空而起,飘落全寺。

  那分着红、⻩、蓝、⽩、黑五队鬼形怪人,听得那尖厉的哨声之后,立时停下了強攻之势,齐齐向后撤退下来。

  少林僧侣们轮转拒敌的罗汉阵,也随着停顿,夜风吹摇着⾼燃的火炬,烈的恶战停下之后,恢复了夜的沉寂。

  満地溅飞的鲜⾎,横卧的尸体,使沉寂的夜又增加无限的凄凉。

  那⻩⾐丽人的目光缓缓环扫了四周一眼,低声对那蓝⾐少女说道:“你留心听我号令,等我制服了少林寺首脑,立时挥队冲杀,一面放火烧寺,造成最恐怖、最凄凉的景象,以瓦解少林寺僧侣的战志。”

  那蓝⾐少女垂首应道:“弟子遵命。”

  ⻩⾐丽人素手一挥,带着那红⾐少女和萧遥子等群豪,缓步向前走去。

  对面少林群僧中,忽然冲出一队月⽩憎袍的和尚。当下一个面貌清瘦的老僧,右手横着禅杖,左手托着铜钵,慢步而行。

  那老僧左面,幷肩而行着南北二怪,右面紧随着手横长剑的方兆南鱼贯而行,相随在⾝后。

  双方都走的十分缓慢,但气氛却有着无比的严肃,两方面都尽出精锐⾼手,这一战乃双方存亡所系,每人的脸⾊上,都显得异常严肃紧张。

  双方的距离,逐渐的接近但却听不到一点声息,似乎是每一个人,在举步落⾜之间,都有着无比的谨慎。

  那⻩⾐丽人柳眉一‮动耸‬,突然加快了速度,疾步向前奔行,眨眼之间,已到了群僧前面。

  那当先而行的老僧,正是少林寺"戒持院"的主持,代行方丈大权的大愚禅师。

  只见他一顿手中禅杖,恭敬的揭开那合盖的两面铜钵。

  凝目望去,只见那双钵合口之间,端放着一座⽩⽟佛像,⽟像口鼻之间,缓缓冒出一丝淡蓝的烟雾。

  ⻩⾐丽人眉头一皱,冷冷喝道:“那是什么东西?”

  大愚禅师肃然答道:“岳主尽管放心,少林寺屹立江湖数百年,沿传数十代,从未暗算过人,更未用过毒物害人,这⽟佛像冒出的青蓝⾊烟雾,乃本寺精炼禅香,此物不但对人无害且可解各种熏香之毒。”

  ⻩⾐丽人怒道:“咱们讲好以武功相搏,大可不必再用此物。”

  大愚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此香在我们少林寺,已染最后一枝,如非老衲敬重乐主的⾝份,也不致动用到它。”

  言辞之间,已隐隐说出,不相信⻩⾐丽人不用药的承诺。

  ⻩⾐丽人冷笑一声,道:“你这话叫我如何能信?”

  虚空一指,直向那铜钵点了过去。

  大愚心知眼下強敌,武功⾼不可测,哪敢怠慢,暗运功力,僧袖疾拂而出,打出了一股強猛的潜力。

  那⻩⾐丽人冷然一笑,突然向前欺去,举步一跨,腿不屈膝的向前行进三尺。

  大愚拂出的劲力,虽然刚猛绝伦,但一和那⻩⾐丽人点来的指力相较,登时觉出不对,只觉对方那点来的指风,有如一柄尖椎般,打⼊那一片強劲力之中,不噤心头大骇。

  南怪辛奇似是看出不对,右手一举,借拂长髯之势,暗中发出內功,挡住了那⻩⾐丽人点来的一指。

  方兆南眼看双方已经暗中较量上內功,赶忙急奔而出,⾼声说道:“在下已把岳主之言,转告了大愚禅师,为了千余无辜的生命,大愚禅师同意岳主之见,咱们自双方人手之中,选出一部分⾼手,代表双方作一决战…。”

  他抬头望望天⾊,说道:“眼下时光,己经不早,岳主快请立个规矩,咱们也好早些动手。”

  ⻩⾐丽人冷冷说道:“主意是你出的,规矩就由你来订。”

  方兆南笑道:“规矩不论谁立,但总得双方同意,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丽人冷笑一声,道:“动手之时,我先杀了你。”

  方兆南道:“如以岳主杀人之多,在下倒是信得,不过在下极不愿束手待毙,岳主纵然能杀得了我,只怕也得费上一点工夫。

  ⻩⾐丽人道:“举手之劳而已。”

  方兆南轻轻咳了一声,回头一瞥排立在大愚⾝后七十二个少林寺精锐⾼手,转移话题说道:“如若岳主能在天亮之前,把我门们这些人全都杀死,少林余下僧侣,个个束手就缚不再抗拒,听凭岳主发落。”

  ⻩⾐丽人冷笑道:“那也不算什么英雄。”

  方兆南道:“只怕岳主天亮之前,无法把我们全部杀完,不知那该当如何?”

  ⻩⾐丽人虽然明知中了方兆南将之计,但仍然冷冷漠漠的答道:“天亮之前,杀不完你们,我就立时撤走,三年內不再问鼎武林霸业。”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岳主约赌之法,虽嫌轻了一点,但三年时光,不算太短,那时武林形势,不知会有何等变化,也许令师未死,重现仙踪,也许少林寺还有长辈出面主谋大事,就这样一言为定了。”

  ⻩⾐丽人缓缓举起雪⽩的⽟掌,说道:“第一个我先杀了你。”

  方兆南道:“岳主既然这般看得起在下,敢不舍命奉陪,但动手之前,在下还有两句话要说。”

  ⻩⾐丽人举起的手掌,不得不放了下来,说道:“什么话?快说!”

  方兆南道:“咱们动手相搏,不知是单打独斗呢?还是一齐混战?”

  ⻩⾐丽人道:“主意是你出的,规矩由你立,单打群战,也由你选择吧!”

  方兆南道:“在下之意,单打最好…。”

  那⻩⾐丽人似已想通,单打独斗,拖延时间甚长,对自己大是不利,樱活,话还未来得及出口,方兆南已抢先说道:

  “这第一阵,由在下奉陪岳主。”

  ⻩⾐丽人怒道:“便宜让你们占尽…。”

  方兆南不容她再接下去,一挥手中⽩蛟剑道:“岳主留神,在下就要出手了。”

  大愚禅师⾼声叫道:“方施主乃客位⾝份,这第一阵该老衲出手…。”

  方兆南早有了预谋,先不理会大愚禅师之言,举手一剑“西来梵音"疾向那⻩⾐丽人刺去。

  这一招杀机中隐蔵慈悲的剑招出手,那⻩⾐丽人神⾊一变,‮躯娇‬微微一晃,人已避到四尺开外。

  方兆南心中有数,知道只要一给对方出手的机会,自己恐怕将再无还手之能,当下一提真气,连人带剑疾冲而上。

  但那⻩⾐丽人的⾝法,太快、太奇,方兆南虽然紧追而上,但对方仍然有着⾜够的还手时间,奇怪的她幷未立时出手还击,只静静的站着不动,似是在等待方兆南的第二招剑势出手。

  他聪明过人,一看那⻩⾐丽人的神情,立时猜出对方心意,想默查自己的剑势来路,心中一动,暗暗忖道:“此刻时光,拖延愈久,对己方愈是有利。”

  当下一沉丹田真气,收住疾冲之势,说道:“在下还有几句,不得不事先说明。”

  ⻩⾐丽人眉宇间,泛现出一抹杀机,冷冷说道:“这是你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了。”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咱们这场相搏,是以命相拼呢?还是点到为止…。”

  ⻩⾐丽人接道:“自然是以命相搏,不死不休!”

  方兆南怕她抢先出手,自己的功力,本已不如強敌。如再让人抢去先机,更是无法抗拒,立时一振长剑,说道:“岳主小心,在下这第二剑,要较第一剑強凌多了。”

  他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拖延时间的机会,纵是一句话,一寸时光,也不肯轻易放过。”

  ⻩⾐丽人道:“你就不觉得说话太多了吗?”

  方兆南道:“不敢!不敢!在下只不过是先把话说得清楚,免得事后有什么怨言。"振腕一剑‘一柱擎天’疾攻过去。

  这一招大气磅礡,有如君王临朝,百官齐拜。剑势出手,⾼涨起经丈银虹,山立波翻一般倒泻下来。

  这等惊人的剑势,世所罕见。

  双方观战之人,都看的不噤为之一呆,那⻩⾐丽人也似被这惊人的剑势所怯,双肩晃动,人又向一旁闪开八尺。

  她的⾝法虽然快速绝伦,但仍然被那倒泻而下的暴涨银虹扫中了⾝着的⻩裙,划破了一片⾐袂。

  方兆南实未想到这一剑竟有着如此惊人的威势,而且一剑出手,胆气也随着大增,肃然说道:“在下的第三招,毒辣无比,岳主要小心了。”

  那⻩⾐丽人惊魂未定,听得方兆南这几句话,心中果然为之一震,暗道:“看他这前两招的剑势,似非夸大之言,如若再试他一招,坐让先机,万伤在他的剑下,那可算一件大不上算的事。”

  她翠眉微耸,突然举手拍出一掌。

  这一击虽是轻描淡写,但随着那挥动的⽟掌,疾冲一股強猛的暗劲,裂空成风,直撞了过来。

  方兆南早已暗中提聚了全⾝功力准备,目睹那袭⾝掌风的凌厉之势,自知难以硬接,但如纵⾝闪避,势将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念转慧生,忽的一举手中⽩蛟剑,暗劲贯注剑⾝之上,左右一摇,颤出三朵剑花,着疾撞而来的暗劲点去。

  一阵丝丝轻响,⽩蛟剑上突然感受到万钧庒力。

  方兆南一面运气贯注剑⾝,一面疾侧⾝躯,以减承受那撞来劲力的幅面。

  那⻩⾐丽人暗发出的真气,凝成的掌风虽然強固,但在这等绝世的利器之下,亦被那剑芒穿破。

  方兆南忽觉全⾝一震,如被人⾼⾼举起,摔在地上一般,內腑⾎,都起剧烈波,全⾝⾎,忽然‮速加‬流行,眼睛昏花,耳际间长鸣不绝,手中的⽩蛟剑不自觉的垂了下来。

  这一击,已使他全⾝受到震,好的是那⽩蛟剑裂穿击来的暗劲护住了前要害,人还未晕倒过去。

  那⻩⾐丽人发掌时虽然轻描淡写,若无其事,其实已暗中凝聚了六成功力,目睹方兆南承受一击之后,还没晕倒,心中暗自赞道:“想不到此人的功力竟然这等深厚。”

  举步一跨,疾如闪电欺了上来,扬手一指,疾向方兆南前点去。

  这时的方兆南,已是毫无抗拒之能,眼看那点来一指,即将近⾝,他仍然不知闪避。

  眼看那⻩⾐丽人纤纤的⽟指,即将和方兆南前相触之际,忽见他的⾝子一仰,直向后面倒去。

  表面上看起来,他似是被那⻩⾐丽人的指力所伤,应手而倒,但那⻩⾐丽人,心中却极明这一指点击之中,含劲末吐,強猛的劲力,完全蕴蔵指上,还未发出,方兆南应手而倒,心中甚感奇怪。

  方兆南背脊着地之后,突然向旁侧一个翻滚,紧接着一而起,跃起了七八尺⾼,口中大声喝道:“兵不厌诈,愈诈愈好”说话之间,手中⽩蛟剑已施出"达摩剑法"中最凌厉毒辣的一招"天罗地网",洒下漫天剑影,直罩下来。

  那⻩⾐丽人看他突然跃起,心中微微一愕,念头还未来得及多转,那漫天剑影,已若剑山‮塌倒‬一般,直罩下来。

  势道的凌厉,生平未见,心头为之大骇,仰⾝一跃,疾向后面退去。

  一则方兆南⾝受重伤,无法把这招剑势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再者他初度用此招和人动手,还未悉这招变化。

  那⻩⾐丽人的⾝法、武功,又是当今武林中一等一的⾼手,进退举动,灵快如电,竟然被她倒飞的疾退,逃出了这一招千古奇学的笼罩之下。

  如若方兆南武功再⾼一些,剑招的变化,再悉一些,悬空运气追袭,那⻩⾐丽人虽⾝负傲视尘寰的武功,也无法逃出剑下。

  原来方兆南⾝挡那⻩⾐丽人掌风一击,已知內腑受到了剧烈的震,只要对方再及时遥发一掌,自已非伤在对方的強猛掌下不可。

  唯一的求生之望,就是让对方误认为自己已受伤不支,大意轻敌,出其不意挥剑一击,他七分真伤,三分装作,竟然把那⻩⾐丽人骗了过去。

  方兆南挥剑一击未中,人重落实地,哇的一声,张嘴吐出两口鲜⾎。

  大愚禅师沉声说道:“阿弥陀佛,方大侠请稍微养息一下,让老衲试试这位女施主的強劲掌力。”

  方兆南重伤之后,又勉力挥剑攻敌,全⾝真气浮动不稳,出內腑鲜⾎,但他心中仍然明⽩,除非自己伤势,尽快复元,凭仗达摩三剑的精奇变化,或可一阻那⻩⾐丽人之外,只有南北二怪亲自出手,或可凭借本⾝深厚的功力,和那岳主一拼。

  他心中虽然明⽩,但却又不好直接了当的说出口来,沉昑了一阵,道:“大师乃主持大局之人,最好不要亲⾝临敌…。”

  他突然放低声音,接道:“我和那⻩⾐丽人这一战,凭借贵派中奇奥绝世的剑招,已挫了她的锐气,我虽受伤,但目的已达,可设法劝南北二怪出手。

  当今武林之世,能够和这妖妇抗拒的人,只怕难以找得出三五个来,南北二怪联手,或可和那妖妇成一场势均力敌的拼搏。

  要知对方心地诈险恶,绝不会遵守和咱们相订之约,但不到必要关头,以她的⾝份,当不致赖去承诺。

  老禅师心地忠厚,光明磊落,或不屑在下之言,但今宵之战幷非老禅师一人的生死荣辱,而是贵派在武林上沿传数百年的基业存亡,不是争一时之长短,而是千秋的延续,老禅师大可不必拘泥于一两句相约之言。”

  大愚禅师肃容说道:“老衲记下。”

  他心中对方兆南所说的凭借贵派奇奥绝世的剑招之语,虽不甚解,但见他嘴角间鲜⾎汩汩而出,显示他已说话够多,不忍再相追问,只好闷在心中。

  方兆南口在和大愚禅师说话,两道眼神却一直紧紧的盯注在那⻩⾐丽人的⾝上,怕她突然率众疾冲过来,以防措手不及。

  哪知⻩⾐丽人似已被方兆南剑招所惊,竟然不敢轻进,低语吩咐相随⾝后的红⾐少女,和萧遥子,似在变更原定的攻敌计划。

  显然,方兆南这达摩三剑,已使那傲视群伦的冥岳岳主,收敛轻敌之心。

  回头望去,只见相随出战的少林⾼僧,已自动排成了一座罗汉阵。

  方兆南扶剑而退,直向南北二怪走去。

  两个昔年威震江湖的魔头,相距有三四尺远,一排而立,覆面及的长发长髯,随着夜风飘拂,两人的面孔,一般的冷漠肃穆,似是对刚才一番凶险相搏,全然未睹。

  方兆南強提真气,走近两人,望着南怪说道:“辛大哥,刚才小弟和那冥岳岳主动手相搏,所用的几招剑法如何?”

  南怪辛奇⽪笑⾁不笑的一例嘴巴,道:“奇幻有余,功力却不⾜,伤敌紧要关头,变化迟滞,不够灵活,如果那剑招是我出手,早已把她活劈剑下。”

  方兆南笑道:“大哥的武功、內力?早已使小弟仰慕,但不知剑术一道,是否也有成就?”

  南怪辛奇道:“剑为兵刃之祖,自是早已通达。”

  方兆南伸手将⽩蛟剑递了过去,道:“小弟刚才和那妖妇相搏,功力不敌,內腑已然被她震伤,恐怕再难出手,此剑暂大哥,出马挡她一阵如何?”

  南怪辛奇回目望了北怪一眼,缓缓接过⽩蛟剑,道:“我已六十年未用过兵刃和人动手了。”

  方兆南已从他言词之中,隐隐听出怯敌之意,心中暗暗忖道:“我如不设法起他求胜之心,R怕末曾出敌,心里已败。”

  心念一转,⾼声说道:“昔年大哥和罗玄动手,可曾用过兵刃吗?”

  南怪辛奇道:“凭借一双⾁掌。”

  方兆南道:“如今辛大哥有剑在手,难道还怕罗玄女弟子不成?”

  南怪辛奇怒道:“谁说我怕她了?”

  说罢,横剑大步而上。

  方兆南眼看南怪已然被起豪气,横剑而上,目光一转,投注到北怪⻩炼脸上,道:

  “老前辈可也和罗玄动过手吗?”

  北怪⻩炼道:“自然打过了。”

  方兆南道:“你和他单打独斗,还是有我大哥助你?”

  北怪⻩炼道:“我们双双斗他一人。”

  方兆南道:“那时候,你和我大哥,情定然甚好了?”

  北怪⻩炼道:“我们一直未曾好过!”

  方兆南道:“那你为什么要帮助他?”

  北怪⻩炼怒道:“你罗罗嗦嗦问个不停,也不觉得讨人厌吗?”

  方兆南道:“这次你还要不要帮他?”

  北怪⻩炼冷冷一笑道:“那要看老夫⾼兴不⾼兴了。”

  方兆南道:“你最好不要帮他,让他伤在那⻩⾐妖妇手中,你岂不是当今江湖上第一位⾼手了?”

  北怪⻩炼脸⾊一变,道:“怎么?你认为我打他不过吗?”

  方兆南道:“据在下之见,南北二怪,半斤八两,谁也无法胜谁…。”

  他微微一顿,接道:“就和你们的威名一般,幷驰江湖,人们一提南怪辛奇,必然也联想起北怪⻩炼…。”

  北怪哈哈大笑,道:“这话说的不错…。"忽然笑声顿住,默默不语,两道目光,凝神相注。

  方兆南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只见南怪辛奇横剑而立,那⻩⾐丽人也缓步向场中走去,两人相距,只不过余下了一丈多远的距⾼。

  偷眼回顾北怪⻩炼,只见他两脚不自主的向前缓缓移动,关注之情,洋溢于行动之间。

  方兆南目睹其情,放下了心中一块石头。

  他暗道:“看来他们南北二怪,明虽格格不⼊,实则相互关切,只因两人全都生具冷癖孤傲的格,言词行动之间,谁也不愿吃亏,谁也不肯相让,动不动就打了起来,但暗地之中,却是倾心相,生死一体,我不用这一番言语相,只怕北怪⻩炼也不会坐视不管…。”

  他这月余时光,虽然有很多的奇遇,使他的武功大进,但比起那冥岳岳主,自是相差了极远。

  刚才⾝受那⻩⾐丽人一记劈空掌风,內腑已受到剧烈的震,中掌之后,又未能及时运气调息,反而运剑击敌,致使伤势更重。

  但他心中一直紧记觉梦大师之言,以南北二怪之力合手,或可抵挡冥岳岳主,为了少林寺千百僧侣的安危,他勉強提聚了一口真气,劝南怪辛奇出手,又用言词说劝北怪⻩炼,眼看二怪双双出敌,心头得偿,精神随之一懈,再也提不住残余的真气,仰⾝栽倒地上。

  大愚禅师急急奔了过来,从怀中摸出一个磁瓶,倒出两粒⽩⾊丹丸,放⼊方兆南的口中,一面运气,在他命门⽳上推拿。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方兆南才长长的缓过来一口气,睁眼望过去,场中已经展开了一场生死存亡的搏斗。

  南怪手中一柄⽩蛟剑,幻起重重剑光,裹着一团⻩影,翻滚在丈余见方之中。

  两人攻守之势,大概过于迅快,已无法看清出手的详细情形。

  北怪⻩炼,仍然静静的站在一侧,袖手旁观。

  显然,南怪辛奇尚未遇上凶险的招数。

  方兆南长长吐一口气,道:“南北二怪的威名,果非虚传。”

  他这几句话用尽了刚刚恢复的体力,说的声音甚⾼,似是有意让那站在一侧观战的北怪⻩炼听到。

  大愚禅师低声说道:“方施主气⾎尚未平静下来,不宜大声说话。”

  方兆南淡然一笑,回过头望了望那排成的罗汉阵一眼,低声说道:“这些人可都是贵派中的精锐⾼手吗?”

  大愚禅师道:“每人都有二十年以上的火候…。”

  方兆南急急接道:“那很好,大师请把大道、大玄两位禅师请过来吧!咱们要尽全力守住此地,战死不退寸步…。”

  大愚肃然接道:“方施主但请放心,不得老衲之命,他们绝不致畏死避命。”

  方兆南长长叹息一声,道:“如若南北二怪,和在下以及贵寺群集此地的⾼手,不幸战死,只怕贵寺中余下的人手,也无法抵挡得住冥岳中人的攻势。”

  大愚禅师道:“方施主有何吩咐,但请直说,老衲无不遵办。”

  方兆南道:“老禅师心地磊落,可比⽇月,不善江湖机诈,需知今夜一战,关系着贵派命脉的绝续,如若贵寺⾼手联合了南北二怪之力,仍然无法拒挡得住強敌的猛锐之势,似乎大可不必再让他们作无谓的牺牲。

  在下之意,是想请大师把后队中所有的⾼手,连同大道、大玄禅师,一齐调集,以作保护贵寺的决战。

  余下之人尽放出寺,要他们准备逃命,一见讯号,立时分头离开嵩山,这样一来,贵寺纵然被強敌所毁,但散布在江湖上的弟子不下数百之多,⽇后自有重建嵩山本院之⽇。”

  他刚才目睹少林寺僧侣们惨重的伤亡,心中大生不忍之感,这些人⽇夕常伴着青灯⻩卷,毫无是非恩怨牵,一缕悯怜之情油然而生。

  大愚禅师低声说道:“阿弥陀佛,方施主仁心侠胆,实叫老衲敬佩,老衲立刻吩咐他们遵办。”

  方兆南淡然一笑,接道:“老禅师手中磁瓶,装的什么‮物药‬?”

  大愚禅师道:“是我们少林寺镇神继命金丹。”

  方兆南道:“此药有何功用?”

  大愚道:“疗伤镇神,強命健⾝,奇药难寻,炼制不易。”

  方兆南道:“不知有没有提神之效?”大愚道:“自然是有。”

  方兆南伸手说道:“这瓶金丹,可否送给在下?”

  大愚道:“方施主对我们少林寺施恩如山,岂是这区区一瓶金丹能报万一?”

  当下把手中磁瓶,到了方兆南的手中。

  方兆南也不客气,接过磁瓶,打开瓶盖,一连呑服四粒之多,然后合上瓶盖,揣⼊怀中说道:“老禅师快去调集人手,天⾊已然四更过后,那妖妇大概快要发动了。”

  大愚禅师道:“发动什么?”

  方兆南道:“大概是一种绝毒的暗器,一出手间,可伤数十人之多。”

  大愚略一忖思,道:“不是施主提起,老衲倒忘怀了,我们少林寺中,有一种专门‮解破‬暗器的巨形铜钵…。”

  方兆南道:“那好极了,可有人会施用吗?”

  大愚道:“寺中二代⾼手,大都会用此物,只是不常用它罢了…。”

  方兆南喜道:“那是最好不过,快些把那铜钵取来,如果那铜钵能克制对方的暗器,在下再仗这‮物药‬之力支撑,凭借那达摩三剑之力,或可拒挡冥岳岳主!”

  大愚道:“达摩三剑?”

  方兆南道:“此刻无暇奉告,老禅师快去调集人手。”

  大愚合掌说道:“方施主最好能运气调息一会。”

  僧袍一挥,转⾝而去。

  但见人影闪动,八个⾝披灰袍的和尚,急急奔了过来,幷肩站在方兆南的⾝前,排成了一堵人墙,保护他不致受到伤害。

  方兆南默算以南北二怪之力,最少也要和那冥岳岳主力搏个数百招,那⻩⾐丽人腾不出手,料想不致发动,倒不如借此片刻时机,运气调息一下。

  当下闭上双目,运行真气。

  他心悬南北二怪胜负,那里能坐得住,勉強把真气运行一周,立时⾝而起。

  排开群僧望去,只见北怪⻩炼已加⼊战圈,不噤心头大骇,暗道:“⻩炼加⼊助战想是南怪辛奇已经显出不支之势。”

  他回头问群僧道:“他们搏斗几个照面?”

  右侧一僧欠⾝答道:“至少在百招以上。”

  方兆南一挥手道:“诸位请归原位。”

  大步向前走去。

  这当儿,南北二怪已经和那⻩⾐丽人打到了生死关头,只见人影闪闪,翻翻滚滚,但却听不到一点声息。

  这是抢制先机的快打,双方都把真力蓄蕴在掌指兵刃之上,不击中对方,不肯发出,是以看去人影翻滚,但却不闻声息。

  突然间响起了一声长啸,北怪⻩炼忽然跃出战圈,双手齐挥,连发两掌。

  一股旋的气流,划带起啸风怪响,直向那⻩⾐丽人涌撞过去。

  他不耐久战,当先发出了玄冰掌。

  卧龙生系列绛雪玄霜第三十八回锁二怪少林蒙难风起云涌的狂,挟带着浸⼊肌肤的寒之气,周围七尺內,都隐隐觉得寒意袭人。

  那⻩⾐丽人独斗南北二怪,甚感吃力。

  二怪数十年的石室囚噤,终⽇以调息运气,排遣寂寞岁月,內力大进,招术上虽不及那⻩⾐丽人诡奇辛辣,但浑雄的內力,却弥补了招术上的奇变不⾜。

  北怪⻩炼似是看出了那⻩⾐丽人弱点,立时闪⾝退出,然后以雄厚的內力,和她硬拼,是以用尽了全力,双掌连环劈击出手。

  那⻩⾐丽人娇叱一声,疾发两指,得南怪辛奇回剑自保,人却借机跃退,双掌平,幷腕推出。

  南怪辛奇虽然兼通各种兵刃技击之术,但用剑终非所长,虽然宝刀在手,但仍有着碍手碍脚的感觉。

  那⻩⾐丽人,纵⾝而退,南怪立时也借机停手,回头喝道:

  兄弟接剑。

  手腕一抖,⽩蛟剑疾而出,喳的微响,揷在方兆南⾝前数尺之处的坚地上,直没及柄。

  南、北二怪,搭挡半生,虽然因生孤傲,从未和颜悦⾊洽相处过一⽇,但彼此心意,却是早已相通。

  昔年二怪双斗罗玄,不过百招,双双伤在罗玄的手下。

  那时冥岳岳主,还不过十一二岁,头梳双辫,一片天真,看双怪伤在师⽗手中,心中甚觉好玩,她童心未泯,曾经出言讥笑二怪,南北二怪心畏罗玄,不敢出手伤她,但是两人气度狭小,虽对三尺之童,亦有着极強的记恨之心。

  当时曾把那女童特征、面貌,默记在心,数十年来这女童的音容笑貌,仍然经常盘旋在两人的脑际之中。

  她虽已由天真烂漫的女童成人,但面形特正幷未改变,是以两人见那⻩⾐丽人,立时认出正是昔年追随罗玄的女童。

  在南北二怪的心中,仍留着罗玄曾力败过两人的往事印象,那是他们生平之中最惨的一次失败。

  在二怪心地之处,潜在着矛盾的结,两人都深恨罗玄,但也畏怯罗玄,因这矛盾的死结作祟,使两人初见那⻩⾐丽人时,心中又恨又怕。

  怕的是她继了罗玄武功的⾐钵,恨的是受她讥笑之辱,尚未一雪,这心理使一向自负的南北二怪,迟迟不敢出手。

  方兆南巧言动,使南怪在无法下台的情势下,勉強出手,斗了几十个照面之后,怯敌之心大减。

  原来他发觉了这位继承罗玄⾐钵的⻩⾐丽人,在招数上,虽然和罗玄一般奇诡辛辣,但掌指之间,却没罗玄那一股凛厉的劲道。幻奇而不够扎实,辛辣而不够犀锐,胆气大增。

  北怪⻩炼出手之后,形势更是一变,但因那⻩⾐丽人忽掌忽指,变化莫测的招数,使得南北二怪亦有胜敌不易之感。

  ⻩炼默查敌势,最弱的一环,是內力不⾜,当机立断,跃退发掌,想以深厚的功力和她硬拼。

  但见那⻩⾐丽人缓缓推出的掌势,接触到北怪⻩炼波翻浪涌般的玄冰掌之后,有如‮击撞‬在一堵无形的坚壁之上,去势受到了強力的阻挡,排空的寒之气,突然倒卷回来。

  ⻩⾐丽人心头一震,暗道:“这是什么武功?”

  她赶忙凝神运掌,准备硬接那強大的反震之力。

  南怪辛奇投却了⽩蛟剑,回过⾝形,倏然疾发一掌。

  ⾚焰掌力,挟着灼人肌肤的热风,紧接着北怪⻩炼的玄冰掌力,直撞过去。

  那⻩⾐丽人‮躯娇‬微一颤动,向后退了两步,但却仍然把南怪辛奇这一掌接下。

  那停在丈外观战的红⾐少女,似是看出师⽗不敌,⾼举右手长剑一挥,带着萧遥子等疾冲而上。

  只听那⻩⾐丽人冷漠娇脆的声音,传⼊了耳际,道:“站住!

  谁要你们出手了?”

  那向前奔的红⾐少女,听得这声喝叱之言后,立时停下脚步。

  北怪⻩炼大喝一声,又是一掌劈了过去。

  这一掌的势道,比起第一掌更加凌厉,随手涌起一股狂,直撞过来。

  这等真功实力的硬拼,那⻩⾐丽人极显然的难敌二怪,但她却有着无比的镇静,似是早已有成竹。

  南怪辛奇紧随着北怪⻩炼的玄冰掌,又发出一记⾚焰掌。

  掌风竦然,寒热集,南怪的⾚焰掌,衔接着北怪的玄冰掌后,重叠击去。

  北怪二次发出玄冰掌力,已活了南怪辛奇的杀机,想以两人合击之力,一举之力,把冥岳岳主震毙。

  但见那⻩⾐丽人‮躯娇‬一侧,右腕一甩,突然撒出一片形如云彩的⽩影。

  二怪排山倒海的掌风潜力,一和那⽩云般的绢布接触,那⽩绢突然向上升去,呼啸而去的掌风,尽在那⽩绢之下,疾冲而去。

  原来,她自知难以硬接南北二怪双掌合击之力,立时把预蔵在袖中的天丝绢,振腕抖开,默算了和二怪相隔的距离,取准角度,暗运真气,布満那天丝绢上。

  此绢薄如蝉翼,但却光滑坚韧,世无其匹。二怪掌力击在丝绢上,強猛的掌风碰到柔软光滑的天丝绢,登时被挡,向下滑撞过去。

  那⻩⾐丽人手中的天丝绢,早已取好了一定的斜度,那滑落之势,甚是迅快,直待那滑落的強猛掌力,‮击撞‬在地上之后,一部分反弹而起,一部分掠地而过。

  南北二怪合力強猛的一击,就这般轻易的被人解去。

  但见⻩影闪动,那⻩⾐丽人有如踏云而降,由天丝绢上一跃而下,疾快绝伦的扑向南怪辛奇,左手一挥,一道金芒,横削过去。

  南怪辛奇內功耳目灵敏,听得⾐袖飘风之声,立时警觉,忽忙之间急向一侧跨了两步避开了一旁。

  ⻩⾐丽人杀机已起,那还容南怪轻易逃出,手腕一送,手中金芒,忽的脫手而出,直向那南怪辛奇追击过去。

  这一击,迅快无比,南怪虽然⾝负绝世的武功,也未料到对方竟肯把兵刃当作暗器,投掷出手。

  北怪⻩炼横里疾发出一掌,一股強猛劲力,应手而出,把那疾袭辛奇的⻩芒撞得向一侧斜飞过去。

  那⻩⾐丽人,一击未中,立时欺⾝而上,一掌拍向南怪前

  她发掌极快,掌指攻取之处,又是人⾝要害大⽳,得南怪辛奇没有运气发掌的机会。

  北怪⻩炼虽可遥发掌力,但那⻩⾐丽人,却借南怪辛奇的⾝子,掩挡自己⾝躯。

  南怪辛奇在那⻩⾐丽人掌指互迫攻之下,只有挥掌拒敌。

  转瞬之间,两人又对拆了三十余招。

  那⻩⾐丽人一出手抢去了先机之后,招招紧迫,着着进,南怪辛奇始终被迫处于下风,只有拆解招架之功,没有还击之能。

  北怪双目圆睁,注视着两人动手的情形,运集了功力,蓄势以待,只要有机会,全力发出掌力击敌。

  但那⻩⾐丽人乖巧异常,始终以辛辣凌厉的近⾝相搏招数,和南怪辛奇在一起,不肯离开半步。

  方兆南冷眼旁观,发觉那冥岳岳主以抢得先机争取到的主动,有意的把南怪辛奇向北怪⻩炼停⾝之处相

  他不噤心中一动,⾼声叫道:“⻩老前辈留心,那妖妇定有什么谋…。”

  ⻩炼冷笑一声道:“你不用担心,辛老怪虽失先机,也不致伤到她的手中,今夜之战,他们绝难讨得便宜!”

  余音未绝,忽听那⻩⾐丽人娇叱一声,右手拼指如箭,直向南怪前点去。

  辛奇一直在招架防守之下,无法还手回击一拳一掌,心中憋着一腔怒火,看那⻩⾐丽人点来这一指,势道虽狠,但招数甚慢,只要硬把她这点来的一指避开,当可把失去的先机争回。

  当下一昅真气,突然向后退了两步,正待举手反击,忽见那⻩⾐丽人点击过来的右手之中,疾飞出一道青芒,电而到。

  这一击不但出人意料,而且随指而出,快捷无伦,南怪辛奇的⾝子还未站稳,掌势还未举起,那青芒挟着一缕尖风,已到前。

  南怪辛奇虽⾝负绝世武功,但也无法闪避开这意外的一击,慌忙之间,⾝子突然向旁一闪,避开了"玄机"要⽳。

  只觉左肩一阵剧疼,那青芒直刺⼊左肩之上,穿透肩骨而过。

  北怪⻩炼冷哼一声,疾欺而上,一掌劈出,口中还大声喝道:“牛鼻子罗玄,专以创出这鬼鬼祟祟的东西伤人,你这小娃儿,‮实真‬本领没有学到,这方面倒承继了他的⾐钵。”

  那⻩⾐丽人⾝子一侧,避开一掌,反手一指疾点过来。

  这一击乃罗玄生死绝技之一的天罡指,全⾝功力凝集于一指之上发出,威力十分強大,虽有上乘护⾝气功,也是难以抵挡。

  昔年北怪⻩炼,曾经吃过这一指的大亏,心中余悸犹存,听指风破空击来,赶忙横向一侧跨去。

  那⻩⾐丽人不待北怪⻩炼还手,左腕一挥间,又是一道青芒,疾飞而出,直刺过来。

  北怪⻩炼大声喝道:“鬼丫头就只会暗箭伤人。”

  说完,呼的劈出一掌,把那一道青芒震飞。

  却没料到那⻩⾐丽人之左手发出袖蔵短剑的同时,右手疾抢,撤出一道极细的丝网,罩了下来。

  方兆南旁观者清,⾼声喊道:“老前辈留心了…。”

  北怪⻩炼目光一瞥,看那落下丝网,笼罩了数丈方圆大小,不论何等⾼強的轻功,也无法逃得出去。

  当下大喝一声,用尽全力发了一掌。

  一股奇猛的掌风,直向那⻩⾐丽人击去。

  双方相距,不过八九尺远近,那⻩⾐丽人如想闪⾝避开,势非松手丢网不可,不丢网,就只有硬接对方这一击。

  她微一犹豫,北怪发出的暗劲挟带的掌风,已袭上⾝。

  只见那⻩⾐丽人长长昅一口气,⾝子突然随着北怪⻩炼击来的掌风,飘飞起来。

  在一侧观战的方兆南和大愚禅师,都已看出了情形不对,北怪⻩炼全⾝的功力,凝聚发出的一掌,显然已无法再击中那⻩⾐丽人,而漫天疾落的丝网,却已将要罩落在北怪⻩炼的⾝上了。

  北怪⻩炼似是也看出这种情势,忽然一伏⾝子,疾快绝伦的滚到了南怪辛奇⾝旁,右手同时向上发出一掌,想挡一挡那丝网下落之势。

  但那丝网细如蛛丝,也不知是何物编成,其间空隙甚大,着力之处极小,北怪⻩炼然发出的一掌,虽极強猛,但却无法挡住那丝网下落之势。

  方兆南目睹其情,心中忽然一动,一振手中自蛟剑,纵⾝而起,直向那⻩⾐丽人冲击过去。

  他忽然想到这⽩蛟剑能够切金断⽟,削铁如泥,或许能削破这蛛丝般的怪网。

  那⻩⾐丽人眼看南、北二怪尽已被罩在网下,突然一松手,施出"八步登空"上乘轻功,人如海燕掠波,直向少林群憎之中飞去,避开方兆南连人带剑的冲击。

  方兆南一击落空,疾坠实地,凝目望去,不噤一呆。

  原来那细如发丝的怪网,一经那⻩⾐丽人松手之后。突然紧紧收缩,把南北二怪齐齐紧罩在网下。

  在这危亡生死之间,才看出了南北二怪半生相处深厚的情,只见北怪⻩炼双手张紧,把那逐渐紧收的丝网,撑了起来。

  北怪⻩炼低声说道:“老怪快把肩上暗器‮子套‬来,赶快运气疗息一下伤势,咱们合力把这丝网震断。”

  大愚禅师横举禅杖,急急对方兆南道:“方施主设法照顾辛、⻩两位,这妖妇由老衲等对付。”

  说完,他举起手中禅杖,一招"风起云涌"用⾜劲力,向那⻩⾐丽人扫击过去。

  在他举杖扫击出手的同时,少林群憎,突然散布开去,中间空出丈余见方的一块地方。

  那⻩⾐丽人突然一沉真气,疾如苍鹰束翼,疾快的落着实地,也避开大愚禅师的一击。

  她不过刚刚站稳了⾝子,少林僧侣的罗汉阵已开始了疾快的轮转,阵势显然已经发动。

  她冷冷的环顾了疾转的群僧一眼,厉声喝道:“停下来!”

  大愚禅师目睹罗汉阵已摆出冲击之势,当下举手一挥,全阵登时停了下来,肃容说道:

  “岳主有什么话,快些请说,老衲洗耳恭听”那⻩⾐丽人冷漠一笑道:“你们凭仗的不过是南北二怪,不错,这两个老魔头,确是我一大劲敌,被你们请出来助战,大出我意料之外,可是眼下两人都已为我罩在天蚕网下,自⾝已然难保,自无余力为你们助战…。”

  她突然提⾼了声音,道:“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束手听命,尚可勉強,如再一味顽抗,可别怪我心狠手辣,放火‮杀屠‬了。”

  大愚禅师慈和的脸上,泛起一片悲壮之情,肃然说道:“老衲和本寺中千余名弟子,都存下了宁作⽟碎之心,岳主想放火烧寺,势非先把老衲等杀完诛绝!”

  那⻩⾐丽人冷然一笑道:“我先试试你们驰名武林的罗汉阵,究竟有多大威力?”

  说话之间,随手向上一拋,一点黑影,破空而上,直升起七八丈⾼,呼的一声,爆散出一片火花。

  只听北怪⻩炼的声音,由那丝网中传了出来,道:“l罗玄那牛鼻子老道,最是爱弄玄虚,你们要小心一点了。”

  这时,方兆南正手举⽩蛟剑,面对着南北二怪发楞。

  原来那细如发丝,空间极大的丝网,眨眼之间,已收缩得十分紧密,包紧了南北二怪的⾝躯。

  似是那刚才大张的丝网,有着极大的收缩之力,那细如发,⾁眼难见的网丝,此刻已可见,而且耝壮了甚多,有如打鱼的网般,撤开时暴张数丈方圆,收缩时却只余下几尺大小,紧紧的贴在南北二怪⾝上。

  方兆南发觉其中有着一种原理,但一时间,却是想它不出。

  他手中虽有着削铁如泥的⽩蛟剑,但因那丝网紧贴南北二怪⾝上,却无法下手把它斩断。

  只听南怪辛奇冷冷的说道:“她袖中蔵剑之上,早有剧毒,此刻我已感受剑下之毒,十分‮烈猛‬,如若‮子套‬短剑,只怕将促使毒提早发作。”

  这时,北怪⻩炼凭借着双手之力,支撑着那迅快收缩的丝网,以便南怪辛奇有着舒适的休息了。

  方兆南一直被那张大丝网,突然会收缩起来一事困扰,心神集中在思索此事,直待听到那⻩⾐丽人投出的流星火炮,在⾼空暴响之后,神智才忽然一清。

  他暗道:“不论这丝网如何能暴张收缩,我手中现在锋利无伦的宝刀,先试试看能否把这细丝斩断,只要能够斩断,就不难设法使他们脫出此网之困。”

  心念一转,举剑向那丝网之上划去。

  那⽩蛟剑一和那丝网相触,那丝网收缩之势,突然‮速加‬起来。

  方兆南怔了一怔,暗运腕力,猛的向外一挑,一个网结应手而断。

  只听北怪⻩炼冷哼一声,那丝网突然又向里收缩了甚多。

  方兆南不敢挥剑再斩,立时停了下来。

  他聪明绝顶,发觉手中⽩蛟剑虽有斩断那丝网之能,但必须极大的腕力才行,而且⽩蛟剑每一和那丝网相触,那丝网收束之势,必然加快了甚多。

  如若挑断一个结,丝网会強力的收缩甚多,似乎每个细小的网结,都和整个网子有着极大的连带关系,动一结而牵全网。

  这丝网之上,小结孔洞,近⼲近万,如若把每个小结个个挑断,势非要需对其久,而且那一股迅快的收缩,只怕也不是南北二怪所能承受。

  因为那丝网太过细微,收缩起来,锋利如刃,虽有着极上乘的內功,也是不能长久抵受。

  那⻩⾐丽人倒十分轻松,连回头望那丝网一言也没有,似是她心中已成竹在,方兆南有斩铁如泥的⽩蛟剑,也是无法斩开那一片紧快收缩的丝网。

  这时,罗汉阵已正式发动,禅杖、戒刀一波接一波的攻向那⻩⾐丽人。

  这些和尚,无一不是少林寺中选了又选的⾼手,出手的攻势,不但力道強猛,招术上亦极辛辣,阵势又是变化最为灵活的一百零八人组成。

  大立、大道分据南、北斗之位,主持阵势变化,更增加了这阵势的威力。

  大愚禅师横握禅杖,监视着远距数丈的萧遥子,和那五队鬼形怪人。

  他预料那⻩⾐丽人放出的流星火炮,定然有她的用意。

  果然那五对鬼形怪人,每人手中多了一把碧光闪闪的绿火。

  那红⾐少女一摆手中拂尘,带着逍遥子等群豪,疾向前面冲来。

  剎那间,庄严的少林寺中,闪起了片片绿火,佛门胜地,被那萤萤碧光一照,变成了人间鬼域。

  方兆南迅快的从怀中取出磁瓶,打开了瓶盖,一连呑下了三粒续命金丹,大喝一声,急跃而上。

  右手⽩蛟剑一招“西来梵音”撒出点点寒芒,挡住了那红⾐少女和群豪冲进之势,紧接着移剑换掌,一招“佛法无边”欺⼊人群,一掌击在萧遥子的前之上。

  这一掌蓄势而发,劲道极是強大,萧遥子被那一掌震的向后退了三步。

  方兆南一掌击伤了萧遥子,⽩蛟剑一挥,疾向无影神拳⽩作义刺去。

  忽听袖手樵隐冷哼一声,施开"七星遁形"⾝法,疾快无伦的闪了过来,斜里一掌,劈向方兆南握剑右腕。

  方兆南左腕一沉,⽩蛟剑忽然变了一招"巧夺造化"仍然攻向无影神拳⽩作义,左手一挥,硬接了袖手樵隐的一掌。

  只听砰然一声大震,方兆南被袖手樵隐深厚的內力,震得⾝体晃,刺向⽩作义的剑势,不自主的一偏。

  森森剑锋,划破了⽩作义的右臂,鲜⾎泉涌而出。

  但方兆南也被袖手樵隐震得⾎翻气涌,张嘴噴出一口鲜⾎。

  只听袖手樵隐冷哼一声,掩面疾退,已近方兆南前的掌势,也突然收了回去。

  原来方兆南一口鲜⾎,正噴在袖手樵隐的脸上,了他的双目,得他不得不收掌而退,如非这一口鲜⾎及时噴出,方兆南势必将伤在袖手樵隐的掌下。

  噴出一口鲜⾎后,方兆南的神志一清,疾快的向后退了五步,又呑服了两粒丹药。

  大愚禅师此刻才了然了方兆南讨药之心,不噤黯然一叹,暗道:“他中那妖妇一掌之时,已知內腑受了重伤,只怕再无拒敌之能,才讨去这瓶灵丹,借灵丹的药力,助他敌…。”

  忖思之间,三剑一笔张凤阁、九星追魂侯振方,已又向方兆南扑了过去。

  那红⾐少女却悄无声息的绕过方兆南,直向南北二怪走去。

  大愚⾼喧一声佛号,纵⾝而起,僧袍飘处,人已到了方兆南的⾝前,暗运真力,铁禅杖一招"力扫五岳"横轮了半周。

  杖风如啸,得三剑一笔张凤阁、九星追魂侯振方急急避开。

  方兆南低声说道:“老禅师快去保护南北二怪,这里有晚辈对付。”

  大愚沉声说道:“方施主小心了,你的伤势…。”

  方兆南一挥手道:“快去吧!"话未完,又张嘴噴出一口鲜⾎,振腕一剑"一柱擎天"直攻过去。

  但见⽩光暴张,有如无际大海中,翻涌起一片波涛,直向群豪倒庒下去,剑势威力遍及一丈方圆。

  群豪之中被尊为剑圣的萧遥子,前被击,內腑受伤,正在运气调息,无影神拳⽩作义,右臂剑创极重,无法再发无影神拳。

  群豪人手虽众,从未见过方兆南这等凌厉奇奥的剑招,个个被骇得倒跃而退。

  精奇的剑招,必须要以深厚的內力为佐,才能把剑招上的威力,发挥出来。

  方兆南內腑已受重伤,勉強运剑击敌,已尽了最大之力,虽然一击骇退了強敌,但已无追袭之能,勉強收住剑势。

  扶剑而立,只觉內腑之中气⾎翻滚,背上如负千斤重铅,眼前黑影闪,摇摇倒。

  但他神智仍然十分清楚,心知只要自己摔倒下去,強敌必将一涌而上。

  他用尽了所有的气力,才站稳了脚

  圆睁星目,视着強敌,神威凛凛,其实他已到了精疲力竭之境,双目凝注着強敌,只不过看到一团团黑影而已。

  这时,只要对方有人冲了上来,方兆南都无法挡得一击。

  可借三剑一笔张凤阁、九星追魂侯振方等,都已被方兆南的剑势所振怯,看他怒目而立的威武神态,竟然无人敢当先冲上。

  耳际间杖风如啸,大愚禅师也和那红⾐少女展开了烈绝伦的搏斗。

  仗着少林寺续命金丹之力,方兆南经过片刻调息之后,体力稍复,眼前闪动的黑影也逐渐的消去,已可看清楚人体形貌。

  他长长昅一口气,缓缓提起⽩蛟剑,横在前,封往门户,右手迅快的探⼊怀中,摸出磁瓶,倒出两粒续命金丹,呑了下去。

  少林寺这续命金丹本有益神补气之效,乃疗治內伤的奇药,但因几味主药难寻,配治极是不易。

  方兆南却借这灵丹,作了庒制伤势发作之用,一瓶奇药,在片刻之间亦被他吃下了一半之多。

  方兆南心知难以拒強敌之势,头也不回顾,一提⽩蛟剑,冷冷喝道:“站着,再要前进一步,当心宝剑无眼。”

  近群豪,果然都依言停了下来,只有袖手樵隐,仍然向前近。

  方兆南提聚真气,准备把所有的力量全用了出来,作同归于尽的一击。

  蓦地,又响起一声暴震,半空中散起一片火花,流星横飞。

  方兆南和袖手樵隐,似是都被那一声暴响所动,齐齐抬头望去。

  那空中暴散的火花未熄,少林寺挑选出精锐⾼手摆成的罗汉阵,突然一阵大

  隐隐的,听出了几声闷哼。

  那尖锐刺耳,鬼哭一般的乐声,紧接着响了起来。

  方兆南闻声惊心,那隐隐的闷哼,似是一个人⾝受了极重的剑伤之后,勉強忍耐而又忍耐不住所发出来的声音。

  这声音,他已非第一次听到。

  他意识到那⻩⾐丽人,又施出绝毒的暗器,不知有多少少林和尚,送命在她的手中。

  袖手樵隐抹去了脸上的⾎迹之后,目光环扫了四周一眼,看那⻩⾐丽人,纵横在罗汉阵中,和群僧搏斗。

  那红⾐少女和大愚禅师放单独斗,那蓝⾐少女带领着五队鬼形怪人,每人手中举着一把碧光莹莹的绿火,静站不动,不知在⼲什么。

  除了那⻩⾐丽人之外,冥岳中人,还没有第二个冲⼊罗汉阵中。

  他自负武功领袖群豪,当下冷笑一声,举手一挥,道:“咱们冲过去吧!”

  说罢,当先向前走去。

  他举步行动,十分缓慢,但落⾜却十分有力,一步一个脚印。

  原来他借着进的机会,暗中提聚功力。

  方兆南暗暗叹息一声,忖道:“此人功力深厚,我又在重伤之下,只怕无能挡他一击。”

  回头望去,只见南北二怪,紧紧的被那丝网捆绑,动弹起来也十分吃力,别说让他们震脫丝网,脫捆而出了。

  目下的情景,除了向罗汉阵中的僧侣们求援之外,已然别无可想之法。

  但闻沉重的步履之声,自远而近,逐渐到了⾝前不远之处。

  一股忿怒之气,由中直冲上来,发了他生命中所有的潜力,大喝一声,挥剑直向袖手樵隐劈去。

  袖手樵隐听得那大喝之声,已警觉到方兆南挥剑攻来,头也未转的纵⾝一旁闪避开去。

  他的"七星遁形"乃举世独步之学,奇奥无比,方兆南这一击虽然凌厉无比,但仍被袖手樵隐轻巧的一闪,让避开去。

  方兆南一击未中,赶忙一沉丹田真气,运气调息。

  耳际间传来一声娇笑道:“老和尚武功不错,可惜大势已去了,回头看看你们的罗汉阵吧!”

  方兆南目光微转,首先看到那红⾐少女已被大愚禅师困在铁禅杖之下,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了还手之力。

  但罗汉阵却显出了零的迹象,那⻩⾐丽人飘飘⾐袖,纵横在罗汉阵中,如⼊无人之境一般,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卧在地上。

  显然,那罗汉阵已快被那⻩⾐丽人冲

  这一座驰誉天下,传言数百年来从未被人冲破的奇异阵势,在那⻩⾐丽人连番冲击之下,已经处处流露出破绽。

  此阵如若被破,少林僧侣最后一道拒敌阵线,亦将随之瓦解,因为全寺的精英⾼手,都已集中此一阵中。

  忽然间,钟声震耳,连鸣三响,悠悠余音,绕耳不绝。

  方兆南心中轻叹一声,忖道:“这三声钟响,大概就是指示其余僧侣逃亡的信号了,一座屹立于武林数百年的名剎,片刻之后,即将烟消云散了…。”

  已被⻩⾐丽人将要冲散的罗汉阵,在三声钟鸣过后,忽然又疾转起来,那横卧在阵中的尸体,纷纷被挑摔出阵。

  原来这三声钟鸣,启发少林僧侣们卫寺之心,把横卧阵中,有碍阵势的尸体,纷纷的挑摔出来。

  有些僧侣虽然未死,但亦被用禅杖挑摔出来。

  这些人平⽇同堂学艺,一室礼佛,彼此间情意是何等深切,但形势得这些和尚们,不但不能对伤残的师兄们施以救护,而且还得‮忍残‬的用兵刃把他们挑摔出来,以免他们防碍阵势的变化。

  群僧似都已忘记了自己的⾎⾁之躯,个个勇猛绝伦,挥杖冲打,只求伤敌,不顾自保。

  这一来,那⻩⾐丽人奇猛无比的攻势,又被庒制下来。

  方兆南又探手⼊怀,摸出磁瓶,一口气把瓶中所余的续命金丹,完全呑了下去,长长昅一口气,挥剑疾冲而上。

  他似是已知自己这等饮鸠止渴之法,已把用以保心护命的精力,完全发挥了出来,纵有起死回生的灵丹也难以保得命,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轰轰烈烈战死的好。

  他已存下必死之心,剑折上也没有了顾忌,每一剑式,都发挥出十二成的威力,寒芒闪烁,充満着杀机。

  袖手樵隐等群豪,竟然被他凌厉的剑势挡住,难越雷池。

  这时,那蓝⾐少女却悄然无声的率领五队鬼形怪人,绕过罗汉阵,扑熄了那⾼燃的火炬,火光熊熊,光耀如画的少林寺,片刻间恢复了一片夜暗,一团团碧绿的火光,到处闪动,景象忽然转变得十分恐怖。

  双方斗间,忽听那⻩⾐丽人一声娇喝,双臂一振,凌空而起。

  就在她跃飞而起的同时,两手一挥,两蓬银芒,随手而出。

  十个少林僧侣,应手而倒。

  那⻩⾐丽人却借机冲了出来。

  大愚禅师眼见全寺中选出来的精锐⾼手,伤亡近半,心知大势已去,不噤轻轻一叹,他低声的对大道说道:“三师弟请整理残余,再排罗汉阵,准备再战,小兄单人去斗一下那冥岳岳主。”

  要知罗汉阵乃是群斗阵式,攻拒之间,全阵一体,武功过于⾼強,处⾝阵中,也不易全部施展出手。

  大玄禅师眼看寺中弟子伤亡惨重,起了拼命之心,未等大愚禅师出手,一见那⻩⾐丽人,冲出了罗汉阵,便大步直追了过去那⻩⾐丽人飞出罗汉阵后,⾼声喝道:“住手。”

  袖手樵隐和那红⾐少女等,首先停下手来,纵⾝而退。

  那⻩⾐丽人清脆的声音,响在耳际,道:“这是你们最后机会了,如若再不束手就缚,全寺僧侣,一体诛绝。”

  大愚禅师环视四周一眼,看那选出的⾼手,已然伤亡过半,不噤暗暗一叹,⾼声说道:

  “岳主尽管下令出手,若不把我们少林寺中的僧侣悉数诛绝,只怕你也难动少林寺中的一瓦一木。”

  ⻩⾐丽人冷笑一声,突然举手一掌,遥遥推出。

  她劈出的掌力,未显出強猛的威势,也没有一点啸风之声,但那疾奔而来的大玄禅师,却闷哼一声,⾝躯向后倒退了四五步远。

  忽听砰的一声轻响,大玄禅师,倒了下去。

  大愚禅师暗提一口真气,大步而上,満脸肃穆之⾊,说道:

  “老袖先和岳主绝一死战…。”

  ⻩⾐丽人冷笑一声,接道:“你们既是至死不悟,我只有一体诛绝了。”

  大愚禅师一挥禅杖,道:“老衲先行领教,岳主请亮兵刃。”

  少林寺的僧侣们,虽已经伤亡累累,但大愚禅师仍然不肯有失⾝份。

  扶剑站在一侧的方兆南,突然揷口说道:“老禅师请退开两步,这第一阵就让给在下打吧!”

  ⻩⾐丽人环顾四周一眼,笑道:你们已被困⼊了五鬼阵中,只要我一声令下,同时有三十二种不同见⾎封喉的淬毒暗器,一齐发出,在这暗夜之下,纵然有着过人的眼力,也是无法避开,一盏热茶工夫之內,你们都将与世长辞了。”

  大愚流目四顾,果然发觉已被困⼊重围,原来那些鬼形怪人,借着四下闪动的碧火,掩人耳目,大部分却悄无声息地把群僧包围起来。

  方兆南仔细的打量了几眼,发觉那些鬼形怪人,都选了一定的方位,如若他们当真的齐齐发出暗器,场中所有的少林僧侣,都无法避开那出的暗器。

  心知那⻩⾐丽人幷非恫吓之言,心中暗暗忖道:“眼下之策,只有住那冥岳岳主,使她不能下令,让那些鬼形怪人们发出暗器…”

  心念一转,立时大喝一声,挥剑向那⻩⾐丽人攻去。

  他未出手前,已觉內腑伤势,有了急剧的变化,目下所以能支持着不倒下去,全靠那一瓶续命金丹的药力。

  当那药力耗尽之前,他即将随着那恶化的伤势,离开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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