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什么比赛?”张宇听着觉得很新鲜,象‘比赛’这种正规的字眼似乎离自己很遥远。不是么?大家出来打拳不过是为挣钱混饭吃,有谁会拼了老命去打什么比赛?吃了撑的? “新人王赛。”叶朋回答。见张宇面疑惑的神色,笑着问:“你是不是很奇怪?象我这么经济的人,怎么会安排这种没有油水的比赛?” 张宇摇了摇头,纠正道:“是吝啬。” 叶朋脸上现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然后认真道:“这是一场世界级比赛。虽然参加比赛的选手都还没成名,但也是选拔出来的,实力并不弱。比如你吧,就是从茂林胜出。小宇,你别以为我愿意安排这种比赛,其实我亏大发了!这么做全是为你好,对你来说,这是条捷径,如果能在这次比赛中显头角,身价将一跃升天。这总好过一点一点慢慢往上爬。你很忙,我知道的。”说到这里,他坏坏一笑。 选拔?又是一个新鲜词儿。还为我好?这不是高喊此地无银的狼外婆吗? 人嘴两张皮,上下一碰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特别是叶朋,子婊都能说成三八红旗手! 想到这里,张宇一撇嘴,打趣道:“那我要跃过了头,一下子升到西天去。老叶,你的发财大计是不是就落空了?”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叶朋继续坏坏的笑着“年轻人啊,最大的缺点就是爱走极端。要么就是自信过了头,变成自负;要么就是你这样的,对自己认识不足,太自卑。” “呸,你才自卑!逗你玩都听不出来?!”张宇反相讥。 叶朋不和他斗嘴,继续道:“小宇,你是我经历过的几个人中最的。对你,我有绝对信心。尤其今天再见面,我发现你好象更厉害了,多了一种以前没有的霸气…” 得!又来了。张宇急忙转移话题“老叶,你说我是从茂林选拔来的。那么文启呢?他怎么样?是不是也参加这个比赛?” 张宇一直牵挂着小武,趁此机会正好问一问。 “名额只有一个,你报上名当然就没他的份。”叶朋细眼睛一翻,随即解释道:“其实还要感谢郑晓龙。你和武文启在茂林一战本是争夺唯一的参赛资格,不过当时发生了意外,没有分出胜负。象这种情况,原则上是谁先来报名谁就可以参赛。但不知道郑晓龙是怎么想的,听说半个月前把武文启捞出来却并没有在这里报名,而是直接送到了俄罗斯,倒让咱捡个便宜。” “俄罗斯?”张宇眉头一皱,旋即想起一个去处,失声道:“红军训练营?” 叶朋赞许道:“你这小子真机灵,竟猜到了!我也是这么听说的,我看郑晓龙已经下决心要栽培你那个兄弟。不过前提是他能活着从那鬼地方出来。” 叶朋的话颇值得玩味。看样子郑晓龙已经从茂林得到启示,一心要把小武培养出来,目的当然是为了付自己,狠啊!不过,对于小武,张宇还是蛮有信心,文启各方面条件都属上乘,再加上天生有股子狠劲,通过红军训练营的魔鬼训练应该不成问题。只是将来…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张宇想象不出自己下一次和小武对阵将是什么样子。也许不会再有下一次,但谁知道呢?有些时候,很多事情是命中注定的,躲也躲不开。 张宇愣愣想了一阵,无奈的一笑,才打起精神对叶朋道:“老叶,你不是说离比赛开始还有几天吗?趁这个空子我正好可以去趟俄罗斯。这可是在见到你之前就和娜塔莎说好的。你总不能让我说了不算吧?” 叶朋没有想到张宇还会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有些不耐烦“省省吧!你去俄罗斯干什么?你以为自己是谁?救世主?”说着,他突然一拍脑门,故作恍然道:“哎呀,小宇,你不会惦记上人家娜塔莎了吧?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行!真看不出来,还是一风少年。” 张宇似笑非笑:“没错,我是惦记娜塔莎了,我风了,怎么样?但是俄罗斯,我必须去!” “好啊,随便你。”叶朋仿佛突然想通了“一会儿咱们分开走,等你办完俄罗斯的事情,直接去清莱找我。好不好?” 张宇气结! 他不仅没有钱,而且连最初叶朋给的那些假证件都不知丢到了哪里。走?走个呀! 叶朋看着张宇哭无泪的模样很是受用,故意等了等,才劝道:“小宇,俗话说‘听人劝吃饭,’你就听我一句,别瞎心啦!人家斯罗帕亚势力大得很,他们的问题自己完全可以解决,哪用得到你这个愣头青?想开点吧,啊?” 张宇被说得满脸无奈,叹息道:“老叶,唉!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没办法。谁让咱当初应了人家,现在要是不去,还不被人当成无信的小人?” 叶朋笑着教诲道:“呵呵,这就要说你年轻了。小宇啊,做人不能死脑筋,说过的话并不一定就必须做到,否则还不累死?至于最后别人怎么看,那是他们的事,反正嘴长在他们脸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哦?你的意思是,一个人说过的话可以不算,只要问心无愧就OK?”张宇问道,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叶朋笑得两只眼睛变成两条细线,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呵呵,我说嘛,你这孩子是可造之材,有前途哩!” 张宇也开心的笑了,随即握住叶朋的双手,感激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叶,你为我去了好大一块心病,太感谢了!” “哪里哪里,嘿嘿,也就是咱哥儿俩投缘,我才说这些肺腑之言。老弟你不用客气,谢字就免了。”叶朋大剌剌握了握张宇的手,得意之溢于言表,却根本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 张宇舒心的仰倒在沙发上,手枕住头,惬意道:“哎呀,这下我可就松心了。”接着瞥了叶朋一眼,问:“老叶,那个新人王赛是不是必须要打?” “是啊。”叶朋点了点头,有些茫然。这话问的,听着怎这么别扭? 张宇继续说道:“我看…这个比赛我就不参加了。你是知道的,我这人对打拳没多大兴趣,老叶,不好意思啊,你要是想骂就痛痛快快的骂。当然,如果实在舍不得报名费,也糟蹋不了,你可以自己上拳台嘛,亲身体验一下拳场上的氛围,感觉很不错的呢。”他一边说一边注视着叶朋,心里虽然笑翻了天,脸上却完全是一副认真的表情。 “你…我…” 叶朋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此时,他哪还不知道上了张宇这坏小子的圈套?!只是这个苦果却是自己种下的,还要自己来消受。没天理啦! 眼见叶朋被气个半死,张宇仍不依不饶,道:“哎,老叶。我记得咱还签过一份协议,那东西到现在就作废了,你要是觉得吃亏,可以去法院起诉我违约。我一准奉陪。”说到这里,张宇再也忍不住,用沙发垫捂住笑开了花的脸,肩膀却抖个不停。 叶朋愣了半晌,笑了笑,只不过笑得比哭还难看“小宇,你…我看咱哥儿俩也别斗气了。我投降,认栽,行了吧?不过马上去俄罗斯,时间来不及了。我给你算算啊,前些天我花重金给你搞了份泰国证件,是真的。你要去俄罗斯就必须先拿着证件申请,两天后领到护照,然后再去签证,还要等三到四天的时间,这样下来就将近一个星期。等你买好机票再去俄罗斯,这边可就开打啦。小宇,我知道,你这孩子重承诺、守信用,当初我敢把钱借给你,就是看中这一点。可是,你也不能让我为难呀!这次比赛的机会确实来之不易,咱们费了好大的心血,钱也花了不少,总不能让这些努力付之东是吧?你说呢?” 叶朋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辞令张宇渐渐冷静下来,深感其言之凿凿,发于肺腑。不过,既要履行对叶朋的承诺,又不能失信于娜塔莎…唉,做人真难呀! “那…你说怎么办?”张宇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索将难题推给叶朋。 “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到了清莱,我去给你办护照和签证的事宜,你呢,先打前期的比赛,之后会有一个多星期的休息和恢复时间,然后才是决赛,咱们就趁这段时间去俄罗斯。我陪你一起去。” 叶朋这个办法将两个人的意见折中了,听起来还不错。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张宇腾的从沙发上站起身,舒展一下筋骨。 叶朋扬起脸,额间平添了许多皱纹。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吧!”张宇催促道。一想到能够远离令自己深深恐惧着的那片区域,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下去。 “你,真的不用休息休息?”叶朋兀自不知趣的问。 “哎呀,不用!一会儿在车上眯几分钟就行了。我先下去。”说完,张宇急匆匆冲出了门。 看着张宇的背影,叶朋大惑不解。 这小子怎么了?好象这屋里有鬼似的。这么想着,他环顾了一遍房间,惑的摇了摇头。奇怪! … 关于清莱有一个传说:七百多年前,孟莱王追寻失踪的象,追到这里时,被其间山水的秀美所打动,就地建城,于是生出了今的清莱。一个颇具浪漫色彩的故事。 清莱城不大,长途车驶过横跨湄公河的大桥后便进入了闹市区。而终点站正在闹市区内。 张宇率先跳下车,而后帮叶朋接过行李。此时天色已黑下来,天空中飘着丝丝细雨,雨雾中,街道两旁的灯光将原本朴实、宁和的市面照耀得分外妖异。张宇深深了口气,一股热的气息沁入心底。这使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乡,这个季节,应该是深秋了。 什么鬼地方!热也热死了。他暗暗骂了一句,快步跟上叶朋,走入街道。 也许因为来过几次,叶朋对这里比较熟悉,他带着张宇三绕两绕的走着,其间路过了几家夜总会,一些衣着暴的女子在门外揽客,见他们过来,便上前拉扯,张宇凭借着灵巧的步伐与她们保持着距离,倒是老叶挥洒自如,谈笑间便将她们打发了。令张宇奇怪的是,这些女孩子居然都会说汉语。 不久,他们走进一家旅店。这是间不大的店子,在昏暗的灯光中,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将他们领进二楼的一个房间,房间也很小,推开门后,一股霉败的气息扑鼻而来,惹得张宇大皱其眉。对于他这个标准的北方人来说,这里的环境确实太差了。 叶朋谦然道:“决赛以后就好了,他们管吃管住,酒店都是四星以上的,有空调和热水。现在么,嘿嘿,先凑合凑合。” 张宇还能说什么?所有的怨言都被叶朋先行堵回口中。 唉,贪上这么个经济人,也算‘三生有幸’了!张宇将行李扔在一旁,抬头看了看距自己不到十公分的布满水痕和霉斑的顶棚,深深的叹了口气。 “小宇,咱们先出去吃点东西,再找个地方放松放松。这里白天没啥意思,晚上可是相当精彩哟。” 看到叶朋眼中闪烁出来的兴奋的光芒,张宇感到更加无奈。 抠门加好,是不是人到了中年都会变成这副德行? “吃饭可以,至于‘放松’么,你最好给我找家健身房,我想活动活动,这些天一直在赶路,浑身发紧。” “我的小祖宗,这么晚了,上哪儿去给你找健身房?明天再说吧。啊?今天晚上就让我带你去见见世面!怎么样?长这么大还摸过女人吧?嘿嘿。走!” 二人在离旅店不远的街边找了家大排挡,叶朋要了一碗米线和咖喱;张宇比较奇怪,一心想吃红烧,却到哪里去找?不过摊主倒是说可以做。 “你信不信?他这烧出来准是咖喱味的。” 叶朋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招来摊主的白眼,同时,张宇也打消了念头。咖喱红烧?算不算创新不知道,反正肯定好吃不不到哪儿去!不过张宇还是没有抑制住腹内的馋虫,点了一份名为‘卡奥。索易’的小吃,那是在黄面饼上浇一层浓浓的咖喱酱,然后再铺一层煎饼,味道包含了辣、酸、甜三种滋味,相当可口,张宇兴致所至,又要了一份炸香蕉,看得叶朋直喊疼,最后硬是将自己和张宇剩下的食物打扫光,还美其名曰: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付过帐后,叶朋打着嗝就要拉张宇去做按摩。 “你自己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街上逛逛,散散心。逛完了我自己会回去。”张宇早就打定主意,不和叶朋一起去鬼混。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也许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大赛,也许是为了小月,也许…是没有这份心情吧。 张宇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虽然雨一直在下,空气依然很浑浊,沿街的烧烤味、污水味和人身上的汗气味、香水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特有的都市夜生活。他信步走进一家珠宝店,一个浓妆抹的女孩子出来,一边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一边把张宇往里面让。 与蓝家马帮在一起的时候,张宇学过一点简单的泰语,但是在真正的泰国人面前,他依然只是个‘聋子’。不过好在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耳边。 他缓缓走着,蓦的定住了,眼睛停留在一尊翡翠制成的佛像上。那是一件挂在前的小小饰物。他突然想起小月送给自己的那件,也想起了小月。 一股浓浓的思乡情怀陡然升起。 月儿,你现在在五台吗?你和师傅都好吗? 他回过身,抬起头,却才想起外面正下着蒙蒙丝雨,空中的月亮已被霾所遮掩。 张宇叹息一声,在那女孩子狐疑的目光中跨步出了店门,却突然怔住了。 在他的斜前方,街道的拐角处,有一溜贩卖饰品的小摊。一个熟悉的身影跳入他的眼帘。 那是一个人的侧影,个头很矮,体形很瘦,即便从侧面看过去,仍然是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 张宇先是吃惊的张大了嘴,但渐渐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韩进…他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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