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三个月已经过去了。 方心蕊和陆云峰的这种不正常的婚姻生活还是继续着。 心蕊也说不清这究竟算得上是一种婚姻吗?天底下有他们这样奇怪的夫关系吗?每天都是一成不变的模式:云峰一早就出门去公司,倒是一到下班时间就回来了,但吃完饭就绝不多说一个字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再面了。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到底忙些什么事情,反正是不到第二天早餐时间是绝对见不到他的。而心蕊呢,除了每的清扫工作或是准备饭菜之类的家务事,就没什么大事可做似的。等待,成了她生活的主旋律。云峰偶尔也会带她一起去参加酒会什么的,在外人注意他们时侯,云峰就会突然地做出一些牵手、挽的亲密动作来,可往往还没有等心蕊来不及惊喜,他就又会突然地恢复了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心蕊先还有些莫名其妙,后来次数多了也就发现了其中的奥妙,那是因为别人的目光已经转移开了的缘故。 按常理而言,心蕊对陆云峰的冷落应该是不能泰然处之的才对。但是,一则因为心蕊的脾气一向都是那么的随和、顺从,绝不可能做出过的行为来令云峰难堪;二则,她一直在暗暗疑心云峰是有着某种隐秘的、难以启齿的苦衷的。她最初是在怀疑云峰有别的女人的,但渐渐地她就完全排除了这种可能,云峰不管是在什么场合,对什么样的女人都是从不搭理的,甚至连一般化的应酬都是很少,实在不像是那种花心的男人;那么,这种隐衷就极有可能是心蕊在某些杂志上看到过的“无能”之类的,所以他才会一次都不愿意亲近自己吧。说实话,心蕊对男女爱的事也不大明白多少的。她所接触的书籍及影视片中,对“那种事”一般都是点到为止,再过火一点的情节便没有了。而她又没有母亲姐妹,要好一些的女友也是没有的,她也无法对谁谈及此事,自然就得不到关于任何指导,也不是那么看重这方面的事情的。故而,即使陆云峰真的有那样的毛病,心蕊也不会太去在乎,反而会因此心存怜悯了,就更加不会拿这些话去问他,那不是在揭人的伤疤吗?她可不忍心那样去做的。 再说,心蕊对云峰的感情虽不是以物质为基础的,但他在物质方面待她十分的优厚,银行帐户、信用卡、现金、俱乐部会员卡之类的几乎是无一不备。心蕊虽不是贪恋这些东西的人,但从此不用为生活奔劳,不再受人白眼终究是一件惬意的事。 至今,她还记得第一次工作的遭遇。那是在一家高档的服装店里做试用期的售货小姐,她的第一个顾客是一个年轻妖的女人,在店里东挑西选了一番,盛气凌人得令所有的人都几乎晕倒,但为了怕砸了工作,她还是始终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结果,那女人还是什么也没买就摔门而去了,事后老板娘虽然一个劲的大骂她是个三陪野,但更多的却是责怪心蕊不会做事。 后来,诸如此类的遭遇多不胜数。为什么如此呢?心蕊是想明白了,那些呼奴喝婢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仗着有钱罢了。而现在,她方心蕊不也是有钱人了么?再不须去受那些肮脏气了。这一切全是拜云峰所赐,而且并没要一点相应的回报,对此,心蕊是心存着深深的感激之情的。 但是,这些不过是较为次要的理由罢了,真正起着支撑作用的却是她心中对云峰的爱。是的,她爱这个叫陆云峰的男人。虽然他大了自己十来岁,他们在一起就像是两代人似的陌生;虽然他从来都是那样的冷若冰霜,不肯让她靠近一点点;虽然…唉!虽然有很多很多“虽然”但爱情,那被世人千百年来歌颂和追逐的爱情,偏偏就毫无道理地钻进了心蕊的心,牢牢地扎下了!陆云峰正是她今生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也是唯一的,乃至于是最后的了。刚开始,她是因为自己和他现实上有太大的距离而刻意去压抑,可现在,云峰已经成为了她的合法丈夫,是她方心蕊命中注定的那个要一起慢慢变老的男人了,她又何必再辛辛苦苦地去抑制什么呢?就让这份爱自由的、尽情地滋长吧!到了如今,心蕊对云峰的感情已经到了愈来愈浓烈的程度,甚至是有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的趋势了。所以,正是因为了这份情意在心蕊的心底潜藏着,她就不管现在是有多累、多苦,都是能够心甘情愿地去忍耐、去等待的了。心蕊觉得,自己是有足够的信心去等到云峰肯向她展现笑容的那一天的。那,将会是多么美妙的时刻啊! 于是,就在这陆云峰固执的沉默与方心蕊不变的坚守中,日子重复的延续着。 这天下午,久违的冬日阳光迟迟地面了。 看天气很好,心蕊就动了作画的心思,便背着画架来到人工湖边写生。 绘画是心蕊最大的爱好。这一点天赋大概是遗传于曾作过美术教师的父亲,从小她就喜爱拿着画笔画出自己心中的想像,那种创作的喜悦令她由衷感到快乐。高考时她明知道上大学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报考的还是美术学院,倒也被录取了,可她最终也只能把那张盛载着梦想的通知书默默地撕成了碎片。高中毕业后她就开始了打工,便不大有精力和空闲去作画了,只能常常在心里想想,画笔却搁下了。直到嫁给陆云峰以后衣食无忧,时间一大把,这才可以一圆心中的旧梦。这一点,又是令心蕊很感激云峰的地方。 冬季的景多少有些萧索,但由于枫情苑的草与树木大部分是常绿型的,再加上那些犹自如火的枫叶点缀其间,就没有了冬日的衰败气象,可供选择的景点是十分多的。心蕊换了几个角度,最终在湖边的草坪上定了下来,开始了调,准备做画了。 不远处,邻居的小女孩和她那个小保姆正在草地上铺着一块桌布野餐。 那小女孩名叫林梦欣,刚刚四岁多一点,长得很是可爱,但就是不喜爱去幼儿园,老赖在家里由一个十七岁的乡下女孩带着。她和心蕊一样喜爱常到这个人工湖来玩,两人就由此认识了。渐渐地,心蕊就从那个多话的小保姆口中知道了她的一些情况:是从新加坡来的、她的父母是离了婚的、现在是和父亲住在一起…也许是因为这小女孩的身世和自己有些相似的缘故,心蕊对她就很是怜惜,便常常带着她玩、逗她开心。而这小欣也确实是个很惹人爱的孩子,活泼、娇憨、又有一点古灵怪的,倒颇有几分蜡笔小新的味道,常常惹得心蕊开怀大笑的,和她在一起的时侯就多了起来,甚至是超过了与云峰相处的时间。于是乎,小欣这么一个小孩子倒成了整个枫情苑中方心蕊唯一的、最要好的朋友。 “方阿姨,我帮你好不好?”小欣一看到她就跑了过来。 “好啊!”心蕊笑了。“帮我拿着这个画夹吧!” 小欣一开始还有兴致的,在心蕊身边专心地看着她画画。可没过多久,她就失去了耐心,不安分地动来动去的了。 “阿姨!你画的是什么呀?”小欣以小孩子特有的炫耀方式说“一点都没有我爸爸画得好,他画的画儿可多啦!” “是吗?” “当然啦!堆满了一大间屋子呢!” 心蕊从来就没有见过小欣的父亲,也不清楚他是做什么的。听小欣语气他似乎是个画家,心蕊倒有了些好奇了,想必他是一个很有名气的画家吧,否则怎么住得起枫情苑这样的地方?那这个男人应该是相当优秀的了,因为心蕊知道,一个人要想通过绘画做到名利双收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这一点她是最有感慨的,自己的父亲不就是做了一辈子开画展的梦,结果到最后也没有能够如愿么? 小欣越来越不耐烦了。“阿姨!阿姨!你就别画了嘛,陪小欣去玩秋千好不好嘛!” 心蕊正画得满有兴趣的,就有些敷衍小欣了。“小欣乖啊!阿姨画完了这几笔就来陪你。” “讨厌啦!” 小欣生气地一跺脚,扭头就跑到湖边保姆那儿去了。 心蕊笑了笑,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方阿姨,你看我!”小欣叫着,正在草坪上表演着她的拿手好戏——翻筋斗。 “小心啊!”心蕊笑着喊道。 小欣对她招了招手,继续在草坪上翻滚着。她看着红衣红帽的小欣不由有点走神,什么时候她和云峰也有个如此可爱的孩子该多好啊! “救命呀——” 突然,一声尖叫打断了心蕊的思想。她急忙凝神望过去,小欣已经不在草坪上了,只有那个小保姆惊慌失措地爬在湖边尖叫着。 天哪!出了什么事?心蕊只看见有一团红色在湖中沉浮,她心里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扔下画笔就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向湖边跑了过去。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那个小保姆一看见她就一把将她拽得紧紧地“小欣掉下去了!” 心蕊来不及细想了,挣脱她的纠,就毫不犹豫地一跃跳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wWw.nIuDUN 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