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鬼最新清爽干净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
牛顿小说网
牛顿小说网 灵异小说 综合其它 同人小说 军事小说 历史小说 现代文学 侦探小说 言情小说 网游小说 玄幻小说 热门小说 仙侠小说
小说排行榜 经典名著 科幻小说 武侠小说 穿越小说 诗歌散文 幽默笑话 官场小说 竞技小说 都市小说 重生小说 伦理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冷宮秘道 平凡人生 食寝病栋 引狼入室 情不自禁 一击即中 押寨夫人 动物农场 我家女人 天国之国 风流纵横 一龙五凤
牛顿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战鬼  作者:绿痕 书号:8376  时间:2014/12/27  字数:19503 
上一章   ‮章八第‬    下一章 ( 没有了 )
 这不是他想像中的景况。

  匆匆安顿好千夜,并命人看顾着她后,急于回到皇甫迟身边助阵的轩辕岳,才来到城外,眼前的景象,是他怎么也想像不到的。

  难得大显神通的皇甫迟,与自恃无人可阻的七曜,已不知战多久,令人讶异的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七曜,竟能与皇甫迟战成个旗鼓相当,谁也不屈居下风。但就在他俩你来我往的这期间,因中元来临而依例让众鬼返家的鬼门,在这黄昏时分守时开启,在间待了一年,魂魄悠悠的众鬼,才踏出鬼门返回人间想与久违的家人团聚,就遭不分是否为敌的皇甫迟,视为前来攻伐人间的鬼差,将他们给一并歼灭。

  只能顾着自己与城外界大军的七曜,在这一分心就会被杀的当头,无法伸援手去拯救那些方自鬼门中出来的游魂,他只求能速战速决,以避免更多无辜的游魂牺牲。

  眼睁睁地看着皇甫迟一口气诛杀了那么多想返家的游魂“,心寒的轩辕岳。半张着嘴,难以相信师尊下手竟是如此无情,也不想想那些游魂与鬼后援来的界大军根本就毫无干系,那些游魂只是想回人间与家人团聚啊,他们何罪之有?

  当皇甫迟再一次以数记金刚印,令返回人间的游魂烟消云杀,一旁的轩辕岳再也无法漠视,忍不住冲上前想阻止他。

  “拜父!”他大声地唤,想让皇甫迟分明是非。“住手!他们不是鬼后派出的鬼差,他们只是…”

  “碍事。”忙里分神的皇甫迟,只以一记凶猛的掌风,就将他给扫飞至一旁。

  在轩辕岳擅上宫阶前,一抹黑影及时接住他跃落的身子,并将他拖拉至不会被波及的一旁。

  “有没有搞错,连自个儿的徒弟都下手?”接到人后的燕吹笛,满肠满肚都是熊熊怒焰。

  “大师兄?”挨了一掌的轩辕岳,吃力地咬着牙,抬起头来时,错愕地瞪看着久违的他。

  “臭老头…”眼中全是那些被诛杀的游魂,气得牙的燕吹笛,一骨碌地跃起,想也不想地就亮出八张黄符朝皇甫迟全力一击。“给我停手!”

  因受燕吹笛出其不备攻击的皇甫迟,身躯猛地大大一震,待站稳了后。发现与他战方酣的对手七曜,已把扭这个时机,前去关闭鬼门,以免造成更多无谓的牺牲,而得到这个空档的皇甫迟,在燕吹笛下一波攻势再朝他而来时,冷声一笑。

  “哼,叛徒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话尾还未落,便使出看家本领的皇甫迟,转眼间就重创那个逐出师门的孽徒。

  闪避不及的燕吹笛连忙施法造出个防御的结界抵挡,但在撑持了许久后。结界依然遭破,顿时他往后重重一跌,止不住的退势让他撑飞至阶上才停止,并不断呕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

  他甚是不甘地咬着牙“早知道我也颗舍利先…”看吧,有舍利没舍利的差别就在这里,人家七曜最少还可以跟那老头打成个平手呢。

  “大师兄!”在皇甫迟下一位致人于死的七星大法已排出时,忙不迭地想去救燕吹笛的轩辕岳,不管自己是否也负了伤,拔腿直向他跑去,但更快的,一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人影,先行一步来到燕吹笛的面前,替他顶住七垦大法。

  “啧,居然能够修到这种程度。”花了一番工夫才化去七星大法的申屠令,拍着两掌,实在是有些佩服皇甫迟。“算你行。”

  一手撑在地面的燕吹笛,在见着了面前这具眼的背影后,远比见着皇甫迟时更大的火气,马上爆发开来。

  “你…”他勉力地站起身,咬牙切齿地瞪着这只每回见着了他就急着落跑的魔。

  “我只是不小心路过的…”全身僵硬的申屠令。眼珠子左瞄瞄右瞧瞧了好半天,就是不敢把两眼看向身后的小冤家。

  “好了,这里没我的事了,告辞。”

  燕吹笛火爆地跳至他的身后一把揪住他“给我站住!”

  “就算想找我算帐你也挑一下时间地点吧?”无奈到极点的申屠令,拉下了脸拜托他别捡在这个节骨跟上又开始跟他算。

  恨透燕吹笛,更恨申屠令的皇甫迟,在他俩双双出现在他面前后,额间青筋一条条狰浮,止不住抖颤地握紧了拳。

  “你们两个…”

  他们有志一同的回首齐吼:“吵死了!没看到我们正在忙吗?”家务事都忙不完了,谁有空理他呀?

  皇甫迟听了,迅雷不及掩耳地将两袖一震。两道银光顿时朝他们敲空而来,数千上万的银针,针针都对准了燕吹笛。反应甚快的申屠令,为保燕吹笛,当下也平空拉出惯用的冥弓,在他俩面前划了道弧后,施法做了个护盾。

  “喂!谁许你动他的?”挡下了所有银针,并反手将它们全都送回去的申屠令,气跳跳地回吼过去。

  燕吹笛的咒骂声马上盖过他的“我又没叫你手,谁要你婆!”

  对他已经忍让到不能再忍的极限后,申屠令也变了脸,气愤地指着他的鼻尖。

  他一下又一下地顶着燕吹笛的鼻“不知感恩的臭小子,要不是你是我的…”

  “是你的什么?”不客气张口一咬的燕吹笛,差点把他的手指头给咬去。

  “呃…这个嘛…”哑口无言的申屠令,顿时心虚得像只耗子,迟迟答不出个完整的字句。

  “说啊!”当下换成了兴师问罪的燕吹笛,大刺刺地一掌又一掌地推着他的口,要他把他始终没承认的事给出口来。

  “我…”支支吾吾了好一阵,才想开口的申屠令,突地往旁一望,讶异地张大了嘴“啊。”

  燕吹笛忙转首看去,就见已将鬼门关上的七曜,不知何时已返回原地,并趁以两掌把站在高处的皇甫迟给轰下地。

  “师父!”甚是担心皇甫迟安危的轩辕岳心中一紧,不计前嫌地忙想前去搭救师尊。

  燕吹笛只是与有默契的申屠令互视一眼,而后他俩动作一致地按住躁动的轩幢岳,一左一右地拖走想要去带忙的轩辕岳。

  “乖乖,了舍利就是不一样…”在将轩辕岳拖到一旁躲好后,燕吹笛边瞧着勇猛无敌的七曜,边有声地赞叹。

  轩辕岳愕然地张大了叹“他服食了佛心舍利?”

  燕吹笛没好气地睨他一眼“不然你以为他打哪来的能耐?”截至目前为止,人间能让他在口留下五指印的,除了皇甫老头外,就只有那个七曜。

  “啧啧,这下子准会没完没了…”看着他们一下子斗法,一下子比武艺。身为旁观者的申屠令也开始摇头,不知道那两个要斗到何时才能休止。

  就在申屠令话一说出口后,向晚的云霞间,忽地落下了一记响雷,当下震得在场所有人不得不止住动作,先行护住遭震得大失序的心脉。

  手执法杖的晴空,高站在宫檐翘角之上,厉声朝下一喝。

  “住手!”

  霎时,城内城外所有众生,不分人鬼妖魔,全都不由自主地向晴空齐声跪下。

  “这是怎么回事?”两腿似灌了铅的轩辕岳,惊讶看着自己不听使唤下跪的双脚。

  “要命,居然连那家伙也来了…”光听声音就知道对头冤家也赶来凑热闹了,申屠令忙不迭地拨起快生的双脚,转身就跑。

  “你别跑…”被迫跪在原地来不及捉住他的燕吹笛,只能看着他再次溜之大吉。

  站在檐上的晴空,一如盘横天际的伟山,那庄严肃穆得令人不敢视的面容,此时在盛霞的映照下,有如佛面。

  他清澈的声韵,响彻天际“在我脚下,无论何者,都不许妄动干戈。”

  “是啊,还有谁能动呀…”生平第一次被罚跪的燕吹笛,翻着白眼,心不甘情不愿地瞪向那个好不威风,却又没人敢去挑衅,也没人拿他有法子的假和尚。

  在场动弹不得的,不只是燕吹笛与轩辕岳,就连原本战难分的皇甫迟与七曜,也被迫单膝跪地,不管他们再怎么努力,就是无法站直身子,甚至连手指头也动不了。

  “两造都在此住手。”镇下全场后,晴空话中有话地代“谁亏欠了谁,谁该给个代,那么给个代便是,此事就到此为止。”

  傍个代?

  害暗响死去,挑起争端的这个仇、这个代,该由谁来给?

  此时因晴空之话,眼眸不安定蠢动的,不只是七曜,还有皇甫迟,而远在一旁的轩辕岳,也不由自主地转想起这个问题,在想了许久后,一个不愿承认的人名,突地跃至他的心头千夜。

  在人人都在拼命思索这一点时,颇为惋惜的声调,自燕吹笛的身后传来。

  “真是。没想到来晚了…”特地跑来瞧瞧的藏冬。看了看远处的晴空后,再纳闷地瞧着跪在地上的燕吹笛“燕家小子,好端端的。你跪在那做哈?”干嘛,拜佛呀?

  燕吹笛一手指着自己酸麻的两腿“老鬼,你可不可以想个办法?”

  “行。”大方的藏冬只是走到他的身旁将他一拉,便将怎么也站不起来的燕吹笛轻松拉起。

  终于恢复自由的燕吹笛,在站起来后顺道请藏冬也拉了定在地上的轩辕岳一把,而后,止不住的冷颤像股锐刺般地刺上他的背脊。

  藏冬推了推他“喂,你抖什么?”

  “也不知怎么搞的,那家伙就是让我全身寒直竖…”止不住寒意的燕吹笛,白着一张脸,边瞧着远处的晴空边不停的抚着两臂。

  “啊。我忘了他是你的天敌。”恍然想起的藏冬,后知后觉以一掌拍向自己的额际。

  燕吹笛马上激动地揪着他的衣领。“那家伙是佛界的?”

  “他是仙佛转世,算是个活菩萨。”

  “活的菩萨?”燕吹笛的脸色直接化为惨白。

  “喔…”藏冬搔搔发“差不多就是那样。”在场众生中,道行最高的,除了他这个神外,就属那个晴空最是无敌了。

  敝不得甲屠令要开溜!

  总算知道申屠令干啥遇见晴空,就像遇了猫的耗子,燕吹笛重重地抖了抖身子,面后也受不了地转过身。

  “我先走了。”避难为上。

  “大师兄?”还想与他多说几句话的轩辕岳,才开口想叫住他,却被藏冬给拉了回来。“你蚊就甭理那小子了。”藏冬边拉着他边走“哪,去叫你家师父收手吧,不然晴空若是改变心意,你家师父的下场就有得瞧了。”

  “晴空?”还不知道站在檐上那一号人物是谁的轩辕岳,不解地皱紧了眉。

  藏冬将手一指。“就那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活菩萨呀。”唉,明明本事大的,可偏爱待在磨房里制豆腐,啧。真搞不懂佛界怎会派这一款的来。

  环顾四下许久,晴空将手中的法杖一扬,解除施加在下头众生上的束缚,目不转睛地瞧着仍蠢蠢动的皇甫迟与七曜。

  “七曜?”一名好不容易才恢复自由的鬼差,来到七曜的身旁轻声询问。

  虽是不甘。也明白在这与这名来路不明的和尚耗下去,只怕最终的结果会是挫败的七曜,思索了一会,用力地转过身。

  “撤!”

  想追上的皇甫迟,在晴空又投以凌厉的眼神制住他后,不得不捺下想追去的步子,恼愤地转身走向官阶。

  “师父…”在他走来时,轩辕岳急忙地上。“师父,为何你要对师兄…”

  “不许叫那个叛徒师兄!”眼中怒火织的皇甫迟暴喝一声“他是鬼子!”

  一直遭隐瞒的事实,此时,像是七月寒冰,兜头向他浇下。

  皇甫迟愤咬着牙。“他是人与魔物所生之子,留着他,迟早会成为人间大患!”

  脑中一片空白的轩辕岳,在皇甫迟扬袍离去时,怔望着他决绝的背影,这才明白,当年为何皇甫迟要将燕吹笛逐出师门,为何燕吹笛的法力。会比任何人来得高强。

  他茫然地抚着额“怎么会…”

  ***

  安宫内,千夜安生在殿中绘了阵法的阵式里,在轩辕岳拖着蹒跚的脚步前来时,已在阵中休息了数的她缓缓睁开了眼。

  夜深的殿内很安静,因此,踩在地上的步子听来都声声地闷响在殿中,一言不发的轩辕岳,面色如土,看上去,仿若死过了数回。

  颓坐在千夜面前的轩辕岳,怔看着地上他所给的阵式。

  什么是非曲直,正义公理,自那一战后,都在他的心中模糊了。以往,谨遵师训的他,是多么地恪尽职守。为人间、为百姓做尽了他该尽的职责,在他心中的天秤,也一直稳固不摇,可在乍见皇甫迟大杀无辜众鬼,再回想起当年为千夜而杀的鬼子暗响后,他再也分不清他严守的界限在哪?在他脑中,始终烙着嘲风问过他的话,他的所作所为,是否真是人间所需的一切?

  一直以来,皇甫迟就是他敬仰且深信不移的师尊,而燕吹笛,则是他无比崇拜又羡慕不已的师兄,他俩之间,谁是谁非,他总弄不清,也不明白为何好好的一对师徒会突地反目相向,可真明白了后,他又不知该怎么去接受这个事实。

  为人间,他诛鬼杀妖除魔,自以为是公理正义,但他万没想到,燕吹笛竟也是不属人间的一派众生。

  他茫然地启口“大师兄的事,你早知道了?”

  “知道。”千夜已不想隐瞒。“早在他离开师门前,他曾告诉过我。”

  轩辕岳听了。更是无比心灰。

  “为何他不告诉我?”师父知情,千夜也知情,唯有他被蒙在鼓里,在燕吹笛的心中,到底是怎么看他的?

  她自然一叹“因他知道你不会接受这事实。”

  “你是怎么看师父的?”在见了皇甫迟大杀游魂后,他不得不问,也想知道,在其他人眼中,皇甫迟究竟是什么模样。

  “就和大师兄一样。”她缓慢地抬起头,双肄炯炯“为人间,师父没有错,但在众生间,师父的罪太深了。在师父眼中,为成就大业、为足私。不只是人命,就连众生的性命,都是一文不值。”

  轩辕岳没有回话,但在他紧握的拳心里,却悄悄渗出丝丝鲜血。

  “我要走了。”感觉身子较为舒坦后,千夜自阵中站起,低首看着心中千思万虑却怎么也拆解不开来的他。

  他不得不警告她“这一走,你会死的。”只要她待在阵中,或许能为她多争取一些时间,若是师父有其他法子,说不定她还能够活下来。

  “我不想死在这,我想死在他身边。”款步踏出阵外的千夜,来到他的身旁蹲下,一手轻抚他看似心灰意冷的脸庞。

  轩辕岳深深看进她坚定不移的眸心,明白了她非走不可的原因,也自她眼中看出了被情网绕的模样。

  “告诉我,你会苦习术法,就是为了他?”当年她算是师门中最不认真的一名弟子,但在那个冬日过后,她会一改前态发奋苦修,或许,原因就出在那个男人身上吧。

  “对。”只把心事告诉他的千夜,落寞地垂下了眼睫“但到后来,我的式神还是没法让他安然无恙,而他,还因此成了界的战鬼。”

  轩辕岳也为此颇感自责“抱歉,我的术法是保住了他的性命,却无法阻止整将他拖往间。”

  “别这么说。”她轻轻摇首“若是无你,他恐怕连回来人间的机会都没有。”

  他自怀中掏出当年她予他施法的绫巾。递至她的掌心里,千夜感谢地将它握紧,站直了身子后,抬首看向殿门。

  “你要拦我吗?”在离开前,她不忘询问这个奉师命看住她的师兄。

  “七曜希望我能救你。”那时七嚯恳求他的目光,至今还存留在他的心坎上。

  千夜微摇螓首。“你也知天意不可违。任谁都救不了我。”

  他仰起头“若我让你走,你会觉得幸福吗?”软下心肠的轩辕岳,在这当头,不想再坚持着他那食古不化的念头,也不想去思考之间的种种,他只想知道,他的师妹,在她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里。是否能从她所愿。

  “会。”千夜毫不犹豫地绽开笑眉。

  看着她的笑,轩辕岳站起身。褪下身上的外衫罩在她的身上,头一回违抗师命的他,没有拦她,只是在她向他颔首致谢过后,目送她走向殿门。

  “千夜。”发觉她脚下步子不是很稳后,他忽地叫住了她。

  以为他改变心意的地,停下了步子,有些焦急地望着他。

  轩辕岳只是走至她的身旁,握紧了她的小手“我派式神护送你去。”

  “谢谢。”

  ***

  只因道高一丈的皇甫迟亲自出马,在皇城外设了结界为防线,并亲串弟子以七墨阵将防线拉得更远,节节退界大军之后,将大军赶至京外,在环京的两江上设了祭坛施法,令界大军只能在两江的结界外张望。

  其实,要突破皇甫迟所设的屏障,对七曜可言并不是无计可施,真要硬闯。也不是不可为,只是目前忙着看管六差旗下的大军,别让他们侵扰或是残杀百姓,就已让他分身无暇,更何况中元已至,为了让鬼门重开好让游魂返家,别再让人间的术士伤害他们,因此短时间内,他必须与六差共同护着游魂,直至鬼门再度关闭为止。

  在他们扎营的荒野坟场上,到了白,就不见那些栖息至阴暗角落里的鬼差,只剩他与六差仍能在阳光下活动自如,而来人间久了,许多受不了过重气的鬼差。也必须回到界稍事休息补充气,因此在这的烈下,偌大的葬岗上,仅剩留守的他默默等待黑夜来到。

  仰身靠着一棵枯木闭目浅憩的七曜,无法遮的枯木。任光洒落了一身,在他跟前徘徊来去的,是他这阵子苦无机会去探得消息一二的千夜,她的笑、她的泪,全都化成了盛晒落在他身上的热感,灼灼烫热,同时也侵入他的心房隐密燃烧。

  与千夜相处的种种,总会趁他不备之际潜进他的心底,而那甜蜜与苦涩集的滋味,他很想能够再次品尝。很想就这么闯进安宫去见她,去瞧瞧她现下好抑或不好,而轩辕岳是否真如所允诺地救了她。眼看鬼门都快关了,初秋也将来临,她是否还好好地活在人间?会不会因他带她回皇城太迟,她就这样香消玉殁了?

  与她分别的这些夜以来,他就是这样,不断在心底一声问过一声,一句问过一句,却没有人能给他个心安的答案,他只能在这等着、猜着,苦苦压抑下想去寻她的双脚,自己必须把两界的事摆放在眼前,别因她面对鬼后毁诺背信。

  可他,真的想再见她一面。

  只要一眼就好,他不愿,真成了她在人间最后的回忆。

  哒哒的马蹄声,扰了午后的宁静,吓退了枯枝上停栖的黑鸦,慢条斯理睁开眼的七曜,一手按着放在一旁的大刀,循音看向荒山的另一隅。

  策驹面来的三具身影,在烈蒸腾面上升的热气下,显得模糊而摇曳,他微眯着黑眸,看不清来看,屈指数算了一番,发觉能进到他所设结界里的来者,其中两名并不是人,另一名骑着一匹黑驹走在中间的白衣女子,由他算来,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不起疑,皇甫迟旗下的弟子不都守在两江对岸吗?怎会跨江而来,并进入敌军的本营?是哪个不要命的术士自恃能够敌过他?

  当来者来到近处时,原本严阵以待的七曜,愕然地放下手中大刀,难以置信地站起身。

  “千夜?”作梦也没想到,心中惦念的人儿,竟会出现在他的跟前。

  在一名一身铁甲装扮的式神帮助下,下了马的千夜,朝他们扬了扬手,顿时完成任务的式神与马匹皆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抬手揭去头上的纱帽。出一张素净的脸蛋,直视着大步朝她跑来的七曜。

  像是想证实她仍活着般,七曜两脚一停后,随即情急地伸手探向她的鼻息、她颈间的脉动,想确定她仍完好的两手,不断在她身上徘徊,在笃定她无事之后,他又忙扬首四下顾看。

  “轩辕岳呢?”怎么只有她来?那家伙怎让她独自离开宫中?

  “是他让我走的。”千夜轻拉住他的衣袖,制止估再左右张望。

  “那么…”他惶惶地捧着她的脸庞“你没事了?”既然轩辕岳会让她走,是不是就代表着,她不会死了?

  她没有答,只是以一双水目直勾勾地瞧着好一阵未见的他。

  猛然明白她跟神含意的七曜,顿时脸色一变,不留情地大喝。

  “回去!”

  知道他会有这等反应的千夜,只是保持着凝望的姿态,不说不动。

  “马上回去!”他气急败坏地推摇着她的肩,转身想叫回送她来的式神,却又不知他们在哪。

  不加多想地,他立即施法叫出自己的式神想送她回去,但她却飞快地按下他的掌指。

  “你走…”心中悲愤织的他,扬声大力地驱赶着她“我叫你走你听见投有?”

  心意已定的千夜,自袖中掏出绣帕,本是想拭去额上晒出的细汗,但瞧见他的额际也布满汗水后,她干脆扬起手譬他拭汗。

  心痛的七曜紧握住她的两肩大喊。“留在我身边你会死的!”

  若他能救她,那时他就不会把她送回皇城,他不像轩辕岳自幼就钻研各种术法,他所习之法每一样都是为了杀敌,无一可救人。她留下,是想让他眼睁睁的看她在无能为力的他手中死去吗?

  “就算会死,我也要待在你身边。”她安然地微笑,收回绣帕偏首凝睇着他。

  口紧缩得就快窒息的七嚯,紧咬着牙关,千夜轻抚着他的脸庞,冰凉的指尖,抚过他那因心疼与不舍而的眼眉,那感触,令他心如刀割,他深深一,奋力地将她拥入怀中,紧抱着她柔弱的身躯,感觉不管自己再怎么深拥,后,她都会像是盛在掌中的沙,在他的指间悄悄出走。

  他颤动地将走回生命里的她拥紧,哽涩地在她发间低喃。

  “傻姑娘…”

  ***

  为免千夜的出现会刺差,使得六差拿她做为与皇甫迟手的筹码,再次擅离阵前的七曜。带着千夜离开了坟场,在两江附近的一座城镇落脚。白里。他不敢稍离奄奄一息的千夜身旁,到了夜里,回到界大军扎营处与六差商讨大计不多久,他又急着赶回她的身旁。就怕她会在他不在时,一声不响地就走了。

  可纵使是这样,他还是无法抹去她即将死去的恐惧。

  愈是守在她的身旁,愈是看她一比一衰弱,心中如针扎的七曜,就恨不能违背她的心意将她送回轩辕岳身边,但固执一如以往的千夜,无论他再怎么说项、再怎么请求,她就是不为所动,依然坚持着没人能改变的心意。

  转眼间,中元已过,鬼门已闭,夏日的足迹正式地走向季暮,远处近处的青山,纷纷妆饰上了点点秋彩,眼看着秋日已临,无时无刻都在替她倒数着日子的七曜,夜寝食难安,更在她完全不吃不食、频频呕血之后,开始出现昏睡的现象时,心慌得不敢离开她寸步。

  在这她由昏睡中清醒后,她伸手指向窗扇“开窗。我想看看山景…”

  “会受凉的。”坐在畔的七曜撑扶起她坐稳,对她的要求皱紧了眉。

  她软声央求“我想看。”

  犹豫了半晌后。七曜还是如她所愿地前去打开窗扇,而后坐至她的身后,将她圈抱在怀里,并拉来薄被盖上他俩。

  凝望着远处缭绕着缤纷多彩山头的白云,千夜足地扯动角,与她左掌紧紧握的七曜,在她往后沉沉靠向他时,忍不住要问。“你还能活多久?”

  一直不告诉他生辰究竟是在哪一。让他每在猜疑中惶然度过,再这样下去,他会受不了的。

  他的话音,在他的膛里隆隆震动,透过她倚着的背抵达她的身上,那感觉,像是颤抖。不愿告诉他的千夜,微侧过首,抬首看向他写满慌乱的眸子。

  “多久?”执着地要一个答案的七曜,不让她再次含混过去地追问。

  她微弱地低吐“大概…剩一两。”

  一两?怎么够?

  不够的,他们应当在一起更久更久,自她说她只想与他在一起后,他便在心中为她挪了个位置,打算让她长久地栖停,他想在冬日来临时,与她一块做雪偶,在中元来临时,与她合放七彩水灯,或是在中秋时,与她相偎一起欣赏天上月明…才一两,这不够的。

  在认识她前,他从不觉得时间可怕,以往处在炼狱里,他数算着日子过每一夜,总恨不得日子能过得快些,好早一离那片杀戮地狱,可现下他却渴望时光能够停留,就停在她的身上不要走,好让她留在他的怀里,哪都别去。

  他松开与她握的掌指,拉开衣襟一角,趁她无力抵抗,执起她右掌掌心将它贴放在他的口,可就算他这么做了,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她的右掌没有收他丝毫的生气,她的面色也依然苍白。

  “我的身子已不能进食了。”跟着他白费力气的千夜,在他不死心地想再试时,悄声告诉他。

  他忙看向一旁的小桌“燕吹笛留给你的黄符呢?”

  “我已吃光了。”她再次浇熄他那一点微小的希望。

  “你等我回来。”

  表门已关,六差也决定再次进攻后,在这黄昏收到消息准备与六差回合的七曜,在临行前,对身子已经复元的千夜这般叮嘱。

  “不要去。”拦在门边的千夜,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出这扇门。

  “千夜。”不能廷误了时辰的七曜,头疼地想将她给拉开。

  她用力挥开他的手,想让他认清现实。

  “没有了舍利,你怎打得过我师父和师兄?”现下的他,不再是个有些术法的武将,这样的他,哪会是皇甫迟的对手?

  这一点他早就想过了。“虽说投了舍利,我的确无法再拥有强大的法力,但我仍是有些术法,再不济,我仍可硬拼。”

  “不要…”怎么想都认为他将有去无回的千夜,惶怕地躲进他的怀中。紧紧揪住他的衣衫。“不要去。”

  知道她在怕些什么的七曜,此时,找不到半点能够安她心的借口,他自个儿也明白,他虽可在她面前把话说得圆满,但实际上他是半分胜算也没有,这一走,若要能再回来见她,必须很侥幸,很侥幸。

  她慌急地在他前喃喃“我们可以一块离开这里,忘掉之间的事、忘掉这一切,去找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这是自欺欺人。”他一手掩上她的,缓缓地对她摇首。你明知不管怎么做,两异都会找到我们的,因此我非去不可。“怎么进、怎么躲?在人间,以她的身分,皇帝与皇甫迟都不会放弃追索她,而他若是临阵逃,想必界也不会放过他。

  “七曜…”还想说些什么好让他打消念头的千夜,尚未说出口,他已将她接下来的话否决。

  “我必须守信。”

  她不解地蹙眉“守信?”

  “我曾对我的弟兄,还有他们的家人失信过,因此这一回,我绝不再失信。”失信的痛苦,他比谁都明了,所以他告诉自己,只要给了承诺,就绝不再破信。

  “你还给过什么人承诺?”她怎么也想不出在人间他与哪些人还有牵连。

  他缓缓遭出他来人间的另一个目的“我对鬼后聊,她授我术法,我便为她完成复仇的心愿。”

  “鬼后希望你为她怎么复仇?”她错愕地张大了眼。问得有些颤抖。

  “杀了那个害死暗响之人。”那皇甫迟已自认是凶手。既然他都敢作敢当了,不杀他,岂不是大对不起他?

  她的脸色一下子刷为雪白。

  表后真正该恨之人,鬼后知道是谁吗?七曜他…又知道真正害死暗响的人是谁吗?他们该不会以为,动手杀了暗响的皇甫迟,就是元凶?皇甫迟是为谁那么做,他们明白吗?

  不,看样子,他们只看见了浅见的外表,不知里头的个中原由,更不知祭坛下的来龙去脉,他们怎知,皇甫迟是为她而杀暗响,是她服食了暗响之心,那个小小的鬼子,是她害死的。

  若由他们这般不明不白地杀了皇甫迟,好吗?不,不好,皇甫迟虽有错,虽做过许多众生难容之事,但皇甫迟大部分所做种种,是为人间。纵使出发点不对,可在皇甫迟身上,还是可以找到一心只为百姓着想的轩辕岳的影子,自另一个角度来看,皇甫迟不过是个为了人间而愿意背上恶名的忧民术土而已,假若由皇甫迟来为她顶罪,往后,她又该怎么面对她的自责?

  她茫然地抚着两臂“一定…要杀了那个害死暗响之人吗?”

  “不这么做,我失信,不这么做,鬼后的心伤永远都不会抚平。”与她一样固执的七曜,信念与目的始终都没动摇饼。“况且,那那个和尚也说了,谁亏欠了谁,谁该给个代的,便得给个代。”

  谁亏欠了谁?谁该给个代?

  这话,分明就是在对她说的。

  “干夜?”觉得她面色有异,他不解地上前抬起她的下颔。

  “那你曾说过的话呢?”她无奈地望进他的眼底“你真想和我在一起吗?”一旦他守了信,真杀了害死暗响之人,那么他说过的一切,不都将化为空梦一场了吗?

  “我当然想。”不知内情的他,还一迳地说着。“我杀不杀那个害死暗响之人,与你之事无关。”

  有关,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但她知道,她心中的罪也知道,那长久以来在她身上的内疚,更是在此时得她不过气来。他回来人间,自那些部属家人的身上,摆了他的自责与歉疚,因此他可以放下一切,去完成他最后的一个承诺,但她却和他不同,笼罩在她身上的罪愆,从无离开过。

  他说过,他们会找到法子让他俩都活下来的,可现在,这句话恐将成了个永不能实现的诺言。

  如果说,他为替鬼后报仇恐将会死在皇甫迟手中,那么,只要她如他所言,给个代,或许他会有活下去的机会。

  她茫茫地启口“我只想再问一次,你非去不可?”

  “对。”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千夜双眸里的光彩渐渐地淡了,她尽力下喉际的哽咽,半转过身施法唤出几名式神以护他的安危。

  “他们会伴着你去。”

  “千夜?”没想到她会一改拦阻的前态,七曜瞧不出是什么让她改变了心意。

  “没事。”她款款一笑“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给鬼后一个代。”

  在她的话落后,窗外的天色已然全暗,处处灯火,提醒着七曜不能再拖延下去,他朝她用力点点头,带着式神大步走向房门,在出了门口时,他回头望了她一眼,心头没来由地觉得不安。

  不知为何,那笑,他总觉得像诀别。

  那夜,两江沿岸焰火辉煌,两岸彻夜燃烧的火炬,将江水彩映得有若星火琉璃。

  事前,百姓在皇甫迟的令下全都撤进京城,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分,在江心广阔的沙洲上,遍布术士与鬼差,都已撤去防守结界的双方,在江心中的大大小小沙洲上展开了另一回合的争战。

  六差中剩余的四差,在另一片沙洲上联手合力对付皇甫迟,而七曜,因应允过千夜不杀术土,故而在战场上处处制肘。虽说与他对阵的轩辕岳已是手下留情了。但碍于皇甫迟也在战场上,不能做得太明显的轩辕岳,在别无选择之下,也只能动手伤他。

  手数回。七曜始终都以刀剑来往不施术法,心底大大起疑的轩辕岳,捡了个空档,将剑架在他的刀上止住双方的动作。

  轩辕岳忍不住想催他“你的术法呢?”不能再这样让下去了,否则,待会皇甫迟要是过来,可不会像他一样这般心软。

  七曜回以一刀重击,算是他的回答,而厌倦了刀剑下见真章的轩辕岳,旋身施以一记金刚印,勉强想接下这记金刚印的七曜,在不敌之余,被千夜派来护他周全的式神,马上出现在他身前代他受了这记要命的金刚印,并在转眼简化为黄符飘然坠地。

  看见千夜所造的式神现身护他后,轩辕岳不敢相俏地瞪着地上的黄符。

  按理,生辰已过的千夜,应当是死了,可她的式神仍在,这只代表…轩辕岳连忙扬首,就着闪烁的火炬细看着七曜的模样,屈指数算了一番,他怔然地望着义无反顾的七曜。

  轩辕岳颤着声“你…把舍利给了她?”那般珍贵的舍利,他竟拿去救千夜?他疯了吗?投有舍利的他,根本就不该出现在此地,他是想来送命不成?

  他沉声应着“我不能让她死,我要她活着。”

  轩辕岳怔在他低沉回绕的话音中,不知不觉地,垂下了手中紧握的霄颐剑。

  “岳儿!”在另一片沙洲上与四手的皇甫迟,在他呆站原地不动手时,朝他大声一喝。

  “你走。”猛然清醒过来的轩辕岳,忙不迭地催促着七曜,趁现在快走!“

  七曜转首看向远处的皇甫迟“我不能。”

  “你斗不过我师父的!”气急败坏的轩辕岳,在他挪动脚步过去为四差助阵时,急急追在他的身后。

  懒得再和四差搅和的皇甫迟,在七曜还未过去那片沙上找他时,已风踏江而来,依恃着一点术法的七嚯,抬手破了一指,在大刀上书了血符,举刀竭尽全力地朝前一劈,霎时,江面有若惊雷乍响、水花轰然四起,江水遭他劈裂一分为二,可即使是这样,却依然没伤到皇甫迟一分一毫。

  在皇甫迟准备还击时,情急的轩辕岳才想把乙曜拉开,两眼一眯的皇甫迟,挪出一掌将他这个不分敌我的徒弟给震退了老远。挨了重重一掌的轩辕岳。呕着血,以剑抵地,跌跌撞撞的站起来。

  “师父!”立过誓习法绝不为杀人的轩辕岳,不死心地想求“不行,他不是界之鬼,他是人,他还是千夜的…”

  不想让他为难的七曜,稳地使出刀法,在皇甫迟一靠近时,立即了上去,赶在皇甫迟再次施法前企图以武见真章,功底也修到一个境界的皇甫迟,根本就不把他这点困兽之斗给看在眼底。

  一掌夺来轩辕岳手中的霄颐剑后,皇甫迟手中之剑翻转出朵朵剑花,剑剑锁喉地对着七曜而去,与他拆了近百招的七曜,在皇甫迟剑法与术法并用的情况下。逐渐败下阵来,在一道直他喉际的剑气乍临时,总在他性命危急时出现护他的式神,又再次现身在他的面前代他一死。

  皇甫迟顿楞了一番,使出金刚印将七曜退后,不敢置信环顾四下。而后,果然在一处小洲上,找着了一抹熟悉的白影。

  跋来此地操控式神的千夜,心痛地看着这些不试出现在此处的人与鬼一会后,她决然地排出皇曹迟所授的八卦大阵,借着舍利强大的法力,将正在手的术士与鬼差给硬生生地分隔开来,她摊开两掌往两旁使劲一推,大声一喝,硬是把纠的两造人马给拉离江中,分据在两岸一方。

  不只是皇甫迟,就连七曜与轩辕岳也没想到,得了舍利的她,不仅是重新获得了生命,她竟还能出手镇下两方,面她的法力。也是在场的众生中最强大的一个。

  金戈骤止的江面上,静谧得无一声响。

  “难道,之间,真不能和平共处吗?”千夜无奈的问句,淡淡地在江面上传扬开来。“以仇制仇,以恨制恨,又能得到什么?”

  不约而同的,皇甫迟与七嚯同时朝她大声斥喝。

  “千夜,走开!”

  她转首看向誓要完成诺言的七曜“是我服食了鬼子之心,国师之所以杀暗响,是为我。”

  七嚯愕然地张大了黑眸“什么…”

  “倘若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那么在今。就由我亲手来结束这一切。”她先是看了甘愿为她顶罪,的皇甫迟一眼,再回过头来,对这时才知道事实的七曜释出永别的一笑。

  “你想做什么?”她的笑意大凄清,冷汗争先恐后地自七曜的两际滑下。

  “我欠鬼后的,现在,我还给她…”她边说边将两掌探向腹间,在七曜能阻止她前,施法取出维持她生命的舍利。

  “不要…”心碎绝的七曜放声大喊,在她舍利一离腹后,八卦大阵也遭破时,不顾一切地胡她奔去。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轩辕岳,一手掩着受创的口定立在原地,而没想到她竟以一命来换和平的皇甫迟,也怔站在原处不发一语。

  当涉过江水而来的七曜赶至她身边时,已经倒地不起的千夜,手中紧握着舍利,在他将她搂进怀里时,抖颤着手心,将舍利交给他。

  “这样一来,你就实现你对鬼后的承诺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悔痛难当的七曜,紧握着她予的含利“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不要这样…”

  “原谅我父皇吧,原谅他…”气息急促的千夜,紧捉住他的衣襟,在这最后的关头,想为他解开最后一个横梗在他心中的心结。

  “好,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先把舍利下去…”他不住地点头,抖着手将舍利凑至她的边,只希望她快点服下它。

  “我一直…很想告诉你…”眼中泪意潋滟的她,哽着声,不舍地抚着他的腔庞“我不只想与你做对假夫。我更想与你当对真夫…”

  “先别说那些,张开嘴,把这下去…”

  她对他摇首“那么做了,鬼后心底的恨永远都不会平息的,因此我不能。”

  “千夜…”此刻根本不想计较什么前因后果的七曜,低首,苦望着她,不肯放弃地将舍利悬放在她的面前。

  “对不起,我要走的路,你不能跟…”泪眼模糊的她,遗憾地抚过他的、他的眼眉、她所知的一切。

  他奋力地拥紧她。在她耳边大喝“我不会像你说的故事那样将你吃下腹的。我要和你在一起!”

  “今生,是不可能了…”早在申屠令让她看过前孽镜后,就知道自己死后会有什么下场的她,再次浇熄了他的希望。

  “但我也不会有来世,因为鬼后不会让我投胎,所以,你一定要一个人好好的过下去…”

  “不…”感觉她的气息愈来愈微弱,身子也愈来愈冰冷时,他恐慌的泪意被她出眼眶。

  “吃了舍利,就当是…为我。”不过气来的她,不忘要他保住自己性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地说完她的遗言。

  “不要,千夜…”急着把舍利凑至她边想下的七曜,浑身颤抖得厉害,试了多回却怎么也不能让她张开嘴。

  泪光犹在她的眼中,笑意仍徘徊在她的畔,在下一刻,不理会他的阻止,不理会他的心痛,眼睫骤然合上的千夜,生命之火悄然熄灭。

  “千夜!”痛不生的七曜,扔去了手中的舍利,抱着她渐冷的身躯放声狂喊,可无论他再怎么想挽回,她依然翩然远走。

  在七曜痛彻心肺的喊声中,知道她已撒手而去的轩辕岳,总算是自木然中回过神来,而后不舍地朝她唤着。

  “师妹!”

  就在千夜死后。原本被千夜困在江边,打算重新进攻的四位差,在一蓬青色的幽火出现在他们面前后,齐聚在冥火前,低首听着传达鬼后之讯的冥火鬼语,许久,当冥火消失之时,四羞中为首的无妄朝身后的大军一喝,率大军往夜暮的尾端撤去。

  亲跟目睹千夜之死的皇甫迟,脚下有些不稳地退了两步,半晌。他深了口气,站稳身子后,隔江远望已达目的面撤退的界大军,他一把握紧了拳心,道袍风一翻,也带着旗下弟子离开凄凉的江边。

  东方的山峦遍铺上一层粉彩,夜已尽,晨曦将临,江岸两处燃烧的熊熊火炬也快烧尽,抱着千夜独坐在沙洲上的七曜,眼眸空地看着怀中的千夜,没注意到四周发生何事,也不觉时间的流逝。

  心碎了一地。

  耳边回响着的,是她辞世前的只字片语,身上遗留的,是她耗尽了生命所为他换来的一切。

  因她,他不再失信,他守住了对鬼后的承诺,也是因她,回到人间后,他对得起内疚的过往,愿放下对皇帝的恨,想当初,他还一迳地想报仇,如今想来,一切都变得那么渺小可笑。

  报什么仇呢?到头来。他连她也留不住。

  他怎会舍得她走?

  依依难离的指尖,走过她苍白的脸庞。划过他曾亲吻过的瓣,他试着将她再拥紧一些,好感受她留给他的余温。他总是这样。总没察觉她隐藏的心事,在出门前见到她给他那记似诀别的笑意时,他就该有所警觉的,可他还是没有看出来,还是没来得及阻止她以一死来换得他的承诺。

  他茫然地望向四处苦无边境的弧寂。

  解了那桩烙印在心头的亏欠、兑现了对鬼后的承诺,如今,他已完成他回来人间的目的,原本因复仇而得满满的心房,却在千夜死去后,倏地空了,就连怀中仅有的柔情,也随着她远走。现下的他,还剩下什么?再次孑然一身的他,又该上哪?回那不属于他的界?还是留在这已与他了断的人间?

  无处可归。无人可恋。夭涯无路。

  在这天色将明时分,七曜徐徐地抚着千夜的发,仰首望着天际那一方千夜最爱看的远山,看着曦里那你我不分的青山白云。忽地有些明白。为何她总爱看那山云之景。

  那是她的希望,她渴望在她离去后,能再有机会回到他的身边,希望即使她有天如云朵消散了,他还是会等在原地待她归来。可她这一走,不是几个秋冬,不是两隔。而是永远,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他永远再见不着她,这永远,太遥远了,而她小小的心愿,也永不能实现。

  当清晨的凉风萧瑟地吹上他的面颊时,他释然地漾出淡淡笑意。

  天涯若真是无路,那么,就以心为归处吧。

  “我说过我不会咽下你的爱恨的。”七曜珍爱地吻着她已凉的瓣。不悔地向她低浯“我陪你一道走。”

  坐在不远处的轩辕岳,听了后猛然站起身。

  “等我,我就来了。”一手捉来搁放在旁的大刀后,他飞快地拔刀出鞘。

  “七曜!”

  当拔腿狂奔的轩辕岳赶至他们的身旁时,样前的景象,令止住脚步的他,忍不住鼻酸地别过头。

  一手紧拥着千夜的七曜,已将刀深进自己的心房里,倚在他肩头的千夜似睡着了,而他也微笑地拥着她入眠。

  失去所有力气、也失去重心的轩辕岳。颓然地在他们面前重重坐下,眼中泛着泪光的他,心酸地看着他们不两分的模样。

  他低下头,颤抖地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不断地在脑中回想着,皇甫迟所做的一切,与千夜为求两界和平的一死,以往他曾笃信的信念,在这清晨,支离破碎。

  ,边界在哪儿呢?

  是在生与死之间吗?还是在有情与无情的边缘?

  或者,它根本就只在心中,没有界限。

  自晨雾中走来的燕吹笛,无声地经过垂面低首的轩辕岳,走至七曜与千夜面前,施法将那两缕无处可归的幽魂收至袖中,而后再弯下身于,拾起那颗晶莹的舍利。

  不说不动的辕辕岳并没有阻止,燕吹笛低首看了他一眼,而后无言地走开。

  ***

  “听说…轩辕小于离开师门了。”

  跑到天问台串门于的藏冬,坐在长廊的木板上,边看着燕吹笛在院中燃烧堆积成小山的秋叶,边将这个听来的小道消息传达给他。

  “他早该离开了。”蹲在地上,一手拿着枯枝翻动叶丛中星火的燕吹笛。听了,似乎没有多大的意外。

  藏冬直视着他落寞的背影。你不去找他吗?“

  “他若能想通,他自然会来寻我。”在浓烟熏上他的面庞时,燕吹笛站起身。拍着身上剩余的落叶及烟灰,而后转身上了长廊走进屋内。

  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才好的藏冬,一手搔着发,慢地跟着踱进屋内,但在进了屋后,他的两眼好奇地在屋内四下搜索。

  “找什么?”鲁地将一碗款客的热茶推至他面前的燕吹笛,冷着眼。不满地看着他张望的模样。

  “申屠令那家伙呢?”两手捧着茶碗的藏冬,两眼滴溜溜地转“又被他溜了?”他还以为那只魔终于肯来面对这个令他头疼的燕吹笛,或是燕吹苗早把他给逮着了呢。

  当下燕吹笛说翻脸就翻脸“别在我面前提那家伙的名!”

  一手抠着下颔的藏冬,实是百思莫解。

  “奇怪的父子…”这对父子是怎么回事呀?一个没命的落跑,一个死命的到处狂追,却总是在见了面后,除了吵还是吵,他们父子难道不曾想过要改变以下彼此联络感情的方式?

  燕吹笛一手指着他的鼻尖“我警告你,从头到尾我可没承认过那家伙是我老爹!”既然申屠令都不认他了,他干啥要认帐?哼,不认就是不认,谁稀罕呀?

  “是是是…”知道别人的家务事不能多管的藏冬,识相地退离炮火圈,踱至一旁的小桌,低首看着一对搁放在桌上,捏塑得精致的泥偶。

  他转了转眼眸,带笑地看着身旁的捏偶人。

  “怎么,捕魂鬼整没来同你抢魂?”照理说,捕魂鬼差应当是不会放过七曜与千夜落在人间的游魂才是啊。

  燕吹笛不屑地冷哼“跟我抢?他们抢得过我吗?”

  想想也是这么认为的藏冬,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再弯下身细看那一男一女的泥偶。发现原本收放在泥偶中的两缕魂魄,此刻已不在偶中。

  “泥偶里的东西呢?”怎么空了?他不把他们摆在这,摆哪去了?

  燕吹笛撇了撇嘴角,抬起一手指向他家新摆放的一面大型屏风。

  走至屏风前端详了好一阵的藏冬,不有声地赞叹“真是幅好画啊。”

  “我拜托凤舞绘的。”走至屏风前一块观看的燕吹笛,满心感激绘得一手好画的凤舞。能将画中之景绘得如此瑰丽,更感谢也手帮忙的郁垒,不但施法让画中之景有了四季,还让凤舞笔下所绘的每一样东西,都在画中有了生命。

  “画中的人物,有故事吗?”两手环着赏画的藏冬,刻意地睨他一眼。

  “明知故问。”燕吹笛没好气地瞪着这个什么都知道。可从头到尾都没有手的藏冬。

  他所关心的重点在这里“那么在故事结束后呢,他们后来如何了?”

  “就如你所见。”

  屏风里,远处,是白云与青山绕的山云绵之景,近处,除了瑰丽如织的田园山水外,还有幢小屋,在小屋旁一棵同生的连理树下,有一双男女,正依偎在凉风徐来的树下午憩。

  风儿掠过绿意漾漾的树梢,带来风与叶的低语,而潺潺过屋旁的小溪,也发出悦耳的声响。

  当画中一行白鹭振翅踏过水面直上青天时,原在午睡的女子张开了眼,伸手推了推拥着她人眠的男子,要他一块瞧瞧,男子张眼看了一会后,笑了笑。将她搂至前让她靠卧着,并习惯性地伸出左掌与她的握。

  将画中人物—举一动都看进眼里的藏冬,深感欣慰地吐出口气,不意往旁一瞥后,他摸摸鼻尖。轻声地提醒着那个看得心中满是不舍,眼角微徽带着水光的燕吹笛。

  “燕家小子,有东西跑进你眼里了。”

  “风沙大。”燕吹笛鼻子,掩饰地以袖一把抹过脸。

  藏冬先是瞧了瞧外头无半点风动的树梢,而后会意地漾着笑,走至门边替他合上纸门。

  “是,今儿个的风沙是大了点。”

  一完一  wWW.nIuDunXs.com 
上一章   战鬼   下一章 ( 没有了 )
战鬼最新章节由网友提供,战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小说,战鬼小说网免费提供绿痕的小说战鬼最新清爽干净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