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门名花最新清爽干净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
牛顿小说网
牛顿小说网 灵异小说 综合其它 同人小说 军事小说 历史小说 现代文学 侦探小说 言情小说 网游小说 玄幻小说 热门小说 仙侠小说
小说排行榜 经典名著 科幻小说 武侠小说 穿越小说 诗歌散文 幽默笑话 官场小说 竞技小说 都市小说 重生小说 伦理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冷宮秘道 平凡人生 食寝病栋 引狼入室 情不自禁 一击即中 押寨夫人 动物农场 我家女人 天国之国 风流纵横 一龙五凤
牛顿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滇门名花  作者:雷恩娜(雷恩那) 书号:8773  时间:2015/1/4  字数:10406 
上一章   ‮坤乾复坤乾间此--章二第‬    下一章 ( → )
 饼三峡又行两,行船已至两湖地带。

  此次入内地,收得一批锡铁兵器,需尽速运往阎王寨,因此,漕帮众人下船补足民生用品,停留半便继续乘船而下。

  但容灿却上不了船。

  在四川云与金鞭霞袖手之时,他赤手空拳抓握对方长鞭,当下微觉掌心刺麻,未有多想,待入夜,身躯竟开始发烫,曾紧握金鞭的右手掌心浮肿淤黑,分明是中毒迹象。

  滇门擅使毒,天下皆知。于自身兵器上涂毒,原为江湖人士所不齿,但滇门行事作风向来随心所,视武林道德为无物,与之手,容灿尚不知对方来历,见她身著苗族衣饰,亦要自己提高警觉,未料及那毒无无味,入肤无痛无感,稍觉刺麻时已深植血之中。

  庭湖上,支流分杂,一只小舟划入偏僻水域,撑篙之人如识途老马般在愈趋狭浅的水面上缓行,过了两岸垂杨,一处以竹搭建的庭阁展现在前。

  舟上,手摇书处的白衣男子静静开口:“五哥已得知消息,正由东北赶来,这临水竹阁极是偏僻,别具清雅韵味,三哥可趁此好生休养。”他开拂至颊边的黑发,朝掌舟的少年微笑“眠风留此为你打点一切,大船上的弟兄有张胡子和青天月领著,待此安顿好,我也会前去与之会合,三哥毋需挂心。”

  峻容依然,眉心泛黑,两来的毒素侵袭,容灿目光炯然有神,脸色却难掩灰败。“这点伤碍不了事的,我可运功自行出毒素,何需让星魂赶来?”他话中之人便是阎王寨结义兄弟中排行老五的李星魂,精通医术,江湖上有个响当当的名号,人称“回手”

  “此毒甚是怪奇,三哥虽可自行出,但必定大伤元气,五哥那匹宝马可行千里,明晚准能抵达两湖,他一到,这点毒还作得了怪吗?你就在竹阁静心等待,岂不甚好?”

  以往,船务皆是由容灿全程指挥,但这次意外来得突然,他不将毒伤放在眼里,仍要领著众人顺而下,最后是让船上弟兄“冷言冷语”地赶下来…

  说他受了伤还随船而下,这个不能做,那个也帮不上忙,比一颗胖白馒头还不如,馒头还可以拿来填肚子,而他只会浪费船粮。

  又说他受了伤武功徒留招式、内力十去七八,若半途遇上什么状况,危急时刻,旁人还得费心照料。

  还说他受了伤面容灰败、面黄肌瘦、面无人,瞧了让人心烦。

  一堆荒谬的说词,然后是青天月和张胡子连手夹攻,他终是被丢下大船。

  容灿自是清楚一干弟兄的用意,可心中也暗自思量,待伤痊愈,正是他重立威信之时,要痛揍每个对他“冷言冷语”的人,这群家伙敢如此待他,当真生活过得太安逸,太久没见他发飙了。

  小舟抵到岸边,宋玉郎收起扇子率先跃出,身形潇洒地落在竹阁廊下,容灿与眠风跟在后头,这动作之于容灿本是雕虫小技,但此刻提气跃动时,口竟觉一阵紧窒,险些难以呼吸。

  “三哥!小心!”

  “灿爷…”

  宋玉郎与眠风双双扶住步伐虚浮的人,脸有忧

  “我没事,不必惊慌。”待晕眩感觉消失,容灿苦笑了笑。

  眠风见状,义愤填膺地道:“这个金鞭霞袖真是坏透了,怎么说咱们也差地帮了她的忙,为了她,还莫名其妙同玄风堂结下梁子,她强夺咱们的火藥也就算了,竟对灿爷下毒,简直是、简直是恩将仇报嘛!”年轻的脸庞气得红通通的。

  容灿忽地朗声大笑,拍拍少年头顶“咱们向来有仇报仇、以眼还眼,你莫要忘记。”

  毒素未能拆损他的精神,笑音歇止,嘴角仍淡淡上扬,似是有所思量。

  宋玉郎本待明再走,无奈容灿挂心大船上的那批兵器,要顾及漕帮众弟兄的安全、以及兵器可否顺利抵达阎王寨。为此,他催促宋玉郎尽速起程,与船上弟兄会合。

  白,眠风撑舟送宋玉郎出去,顺道买足粮食用品,回来后又张罗了一顿晚饭,容灿瞧他著实累了,早早要他休息,眠风还想打著精神,偏偏呵欠连连,终于在竹阁后头的小轩睡下了。

  时序正值夏末,入夜后的竹阁蛙鸣虫,舒的风由水面送来,夹带林间土壤的草腥味,扫除所有燥意。

  容灿选择临水的一间轩房住下,曲肱而枕半卧在躺椅上,由拉起竹帏的窗子望去,一轮明月悬于夜空,月光皎洁,倒映在水面上摇曳生姿。

  此景此际,最适于以美酒邀月,与知己畅谈,可惜竹阁中没有备酒,伴在身边仅是自己的黑影,如今是要辜负这良辰美景了。

  容灿自嘲苦笑,合眼入眠,虫声唧唧,他下意识侧耳倾听…

  罢开始是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不像是歌,又好像是歌,如叹息、如男女合时的呻,听在耳里,心血不由得沸腾。忽而音调一转,似远若近,似真若假,浓腻中别有清柔转合,呢喃中宛如梦境。

  瞬间,一张狡狯面容闪过脑海。

  睁开双眼,容灿猛地由躺椅上坐起,未加外衣,人已赶至竹阁檐廊之下。

  女子坐在廊边,她的勾角花鞋随意丢著,一双赤足浸在水中轻轻拨,如脂的月光镶在毫无遮掩的小腿肚上,般的肌肤泛著柔光,似能掐出水来。

  这一瞬间,容灿有些恍神,部彷佛受到重捶,他抚了抚心口保深呼吸,记起自己体内毒素未愈,更记起罪魁祸首便在眼前。

  “我把你吵啦?”她侧过娇颜,对住他笑,双足仍打著水波。“我在唱歌,很喜爱唱歌,我可以一曲接著一曲唱下去,唱到太阳出来了为止。”

  她的歌是苗族曲调,也可能融合其他各部族,音调浓腻无方,应是情人之间的对答呢喃,容灿听在耳中虽无一字可辨,但就歌声之温柔委婉,亦能猜测得出。

  情歌…容灿想箸,心头不,随即又思及首次相遇,她大胆的言语与媚态,登时反感又升,不知她的情歌为多少男子唱过。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斜倚门边,沉声问。

  “我来瞧你死透了没。”她的眼如同天边明亮的星辰,在夜中晶莹闪烁,带著点愉悦,带著点顽皮。“别谈这个了,瞧,我带了好酒来呢,既然武艺胜不了你,我同你比酒量、比酒胆。”她武艺略逊一筹,却是虽败犹胜。

  容灿瞥了眼她身边的小酒瓮,没有任何动作,仅是深深地瞧着她,月脂在他身上形成另一种效果,阴郁的,难辨的,有种评估的意味。

  “怕我下毒?”她直言询问,接著抿嫣然,手起手落“咚”地一声戳破酒瓮封口,舒凉的风送来醇厚的酒香。“我先喝为敬啦。祝你…祝你…嗯…”她双手捧著酒,歪著头颅顿了顿“祝你身体强健、精神旺好。”接著咯咯一笑,扬头饮了好大一口。

  听不出她是真心诚意,抑或暗藏讽刺,她边用霞袖拭净边酒汁,一面将酒瓮递给容灿,小脸闪著热烈而挑衅的神情。

  挑了挑眉,容灿步近廊边盘腿坐下,单手接过她送上的酒,轻轻摇晃,让里头的酒将香味提出,他合眼嗅著,目光陡地锐利…

  “蛇酒。”

  “是。”那挑衅的神情更深了,还件著颊边两朵笑窝。“这里头泡著青竹丝、珊瑚红、赤炼焰,你不敢喝便放下吧。”

  她眼眸转向水面月影,莲足划著水,幽幽地说:“天下英雄何其多,敢同我畅饮这瓮酒的又有几个?”

  闻此一言,口陡热,可能是女子脸上乍现的落寞,也可能是她略带嘲弄的言语,容灿被将了起来,二话不说便提瓮大饮,那酒劲又辛又辣,比他以往饮过的酒还要烈上三分,几要烧伤舌喉。勉强地咽下第一口,漫在齿腔的竟是前所未有的甘醇,他“咦”地一声,又接连喝下三口,却是厚醇无端,熏人醉。

  舒畅地呼出气息,他抬起头,与女子的视线接个正著,他双目教酒气薰染了,竟觉女子貌美如花的容颜一闪羞涩,两道眸光如夏夜的风,这般清柔。

  这妖女懂得羞涩!是自己眼花了吧?容灿甩了甩头,将奇怪的影像抛开。他将酒瓮放在地上推向她,身子往后头的竹柱一靠,静静启口。

  “你抢走的竹筒浸了水,里头的玩意起不了作用了,是也不是?你出现在此,为的也是这个。”

  那她东西得手翻身入江,竹筒非完全密封,她也未做防备,水自然由竹筒间渗进,火藥一旦,唯有报废。

  “你没个记,不是抢,我用银环同你换的。”她辩得从容,喝了口酒又推向容灿。

  容灿冷笑了一声,显然难以苟同这样的说法。“相传金鞭霞袖机智聪颖、貌美如花,原来只不过是个诡计多端又蛮不讲理的女子。”

  “你知道我是谁啦?”她也不同他生气,小手习惯性玩著单边的银环耳饰,侧望住男子,眼波转。“我的汉姓是沐,三点水加一个树木的木宇,汉名唤作沐滟生。我底下还有个小妹,名叫沐澜思,她双刃使得很俊呢,阿爹说她筋骨奇佳,将来武术造诣肯定远胜于我…呵呵,我是打不赢你,但有朝一阿妹会替我扳回一城的,你且等著。”

  她自报姓名,礼尚往来的,容灿也该将名字告之,但一个没问,一个不愿说。

  拿来酒瓮,容灿又是一饮,只觉酒愈饮会顺喉,肚腹热烘烘,思及方才独处屋中,无酒无伴辜负美景良辰,而今酒是有了,伴在身旁的虽是红颜,却非知己…呵呵,说是仇敌亦不为过吧。他想着,嘴角牵动,暗暗嘲弄。

  沐滟生替亲妹向他下战帖,容灿嗤了声不去理会,语气持平“你若是想探查什么,来此是白费心机,这竹阁空空,没一样是你要的。”

  “你又知道我要什么了?”她眸光晶莹,微偏著螓首,头巾上垂的珠翠相互撞击,声音清清脆脆,在这夏末之夜中更添清朗风情。而般的双足将水面勾出许许多多的涟漪,水滴沾在她的小腿肚上,剔透中带著温润。

  容灿眉心皱折,忍不住斥道:“自古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一个姑娘家不该在男子面前躯体,你这般模样,如此不懂庄重,尚有何名节可言?”

  “你们汉人的规矩真多,汉家姑娘最最可怜了,这样不成,那样也不成,只会躲在房里绣花绣鸟,没半点主张。还是苗族开化一些,我们的族人热爱自由,何需在意旁人的想法,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喝酒就喝个痛快,想玩水就玩个尽兴。”说著,一只莲足朝他猛踢水,登时水花大溅,容灿满身满脸全了。

  “你!”他喝了一声,双目怒瞪。

  “我怎么了?”

  见她要故技重施,容灿反应迅速,长腿踢向她膝后位。

  沐滟生见势甚快,右足拐带躲避对方攻击,招式未老,左足已扬起水花,容灿避无可避,水珠溅上峻颜的同时,未受伤的手已扣住那只作怪的赤足。

  “胡闹!”他低声斥责。

  左足在他的掌心,沐滟生双手撑著地保持平衡,她踢了踢想要挣开,却见男子的目光深邃地盯住自己。

  “你待要如何?”她脸蛋忽地发烫,面容微垂,不愿月光漏羞涩的心绪。“我同你玩的,你、你抓痛人家了,快放开啦!”

  容灿初时只想制住她胡闹的举动,意无别念,这时一只秀足握在掌心,与自己糙的肌肤相摩蹭,一时间心中起了异样感觉。他陡地松开手,彷佛她的足会烫伤人似的。

  缩回脚,沐滟生这回倒是乖乖套上勾角花鞋,以往她赤双足戏水从不觉有何不妥,但此刻在他注视之下,他眼瞳中闪烁的火焰,手掌上奇异的触感…她不知自个儿怎么了,心不曾跳得这么快。

  假咳了咳,容灿打破这凝著的一刻,重拾之前的话题。

  “我的确不知你要什么,但这里绝无你要的东西。”

  “那可难说。”她稳下心思,恢复又娇又媚的神情,将刚刚乍生的小女儿心态抛得远远的。“你说中了一件事,我确实是想弄懂那竹筒里的东西,白见你的小厮落了单,本想扣住他问个明白,又见他鬼鬼祟祟的模样,在这河道拐右转左的,呵呵…一路跟来,没料及竟找到你了。”

  “暗地跟踪他人,鬼鬼祟祟的是你自己吧!”容灿嘲讽地道。

  “唉…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也不同你生气。”她忽地掉过头,正面望住他,月华柔软地洒在她身上,她继而又开口,连声音亦是柔柔软软“好不好你把竹筒的事告诉我吧?那东西打哪儿来的?怎么做成的?我问过它的味道,该是硝石一类的东西,可光是硝石绝无那般强大的力量,你们自有产出的地方吗?”

  容灿一怔,忽地放声大笑。“凭什么我该告诉你?你也太自以为是了。”他说得极是冷淡,与她温柔的声调形成强烈对比。

  “你说与我知,我的目的便完成一半,你不说,我很苦恼的…”角噙著温婉笑花,她眨了眨明眸,幽然又道:“真是如此,我只得让你吃些苦头,有些手段很是难受,却也不得已。”

  对她话中之意,容灿只觉荒谬,正张嘴说话,猛地,一股疼痛毫无预警直刺心坎,他闷哼一声,捂住口,喉间兴起怪异的感觉,甜味漫将上来,两口血跟著呕了出来,血暗红,略有腥臭之味。

  “酒有毒。”他咬紧牙关,目光凌厉如箭。

  “本来就是毒酒,你明知道的。”她说得无辜,主动握住容灿淤黑的右掌,观看了会儿,然后在伤处微微施力“这样…有感觉吗?会不会痛?”

  可能是蛇酒加重毒素运转,原本仅是刺麻的伤处经她一掐,似乎每神经、最最细微的神经都须受到极致的痛楚,那种痛是没来由的,整个心脏紧缩再紧缩,将痛传遍四肢百骸。

  容灿深著气,绝不喊痛,牙龈已咬得渗出血来,视线一瞬也不瞬地睖瞪住女子,一字字、恶狠狠地问:“这便是你的手段吗?”

  一只衣袖,霞般的花纹,为他拭净嘴角的血污,怜惜低语,彷若催眠。

  “我知道很痛,那也是没有办法的…竹筒之物你还没对我说明白呢…你愿意告诉我吗?”

  “作、梦…”痛,彻心扉。即便如此,这体的折磨是无法使容灿屈服的。

  他忽而哈哈大笑,甩开在自己边轻触的斑斓衣袖。

  “你愈想知道,我愈是不告诉你,今落在你这妖女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最好别教我活过此劫,要不,就算你躲在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找到,把我身上的痛楚加倍奉还。”

  “唉…不说便不说,你何需逞能。”沐滟生幽幽叹息,手上不断加劲,她折磨人时,脸庞始终是温温柔柔,语调亦不扬不躁。“你总爱生气,动不动就冷著一张脸,你长得这般好看,该要多笑才是,像我这样不是很好嘛?你对我凶,我总是笑着,不同你发脾气的。”是的,她总是笑着,单纯的笑容下心思已千回百转,就算出手伤人,亦是一脸无辜。

  容灿额上冒出豆大冷汗,右手受制,他隐忍住痛,将残存的内劲凝于左手指尖,突地上身扑近,迅雷不及掩耳出手攻击,一招锁喉扣至沐滟生颈部,饶是她反应敏捷、迅速格开,容灿的手指已扫过她的肌肤,留下火辣辣的灼痛。

  未能一招将她制服,容灿不让对方有思考馀地,扬手朝她的天灵盖打下,此招甚是狠辣,沐滟生竟是不挡不躲,反而趋身向前,微扬著下颚,双眸如泓,盈盈地注视著他。

  丰润的红几要贴上容灿,鼻中嗅到她独有的香气,月光下,她的眸如夏夜水面,反映出两个自己。容灿一愣,手停在半空,怎么也打不下去。

  “你舍不得我死。”沐滟生拉下他的手,将脸颊轻轻偎上。

  容灿又是一怔,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心中恼恨了起来。

  “走开!”单臂暴地格开她。

  沐滟生好脾气地摇了摇头,好似眼前是个正在闹别扭的孩子。“人家想做的事尚未完成呢。你这个模样,我怎能说走就走?”

  容灿以为她所谓“尚未完成”指的是火藥之事,边浮出冷笑“要命一条,等你来取,若想从我口中出什么,那是白费心机。”道完,他又口吐黑血,身躯终于倒地不起。

  “能撑到这时候,也难为你了。”

  她移近他,气息轻轻上容灿脸庞,容灿没法动了,方才发力出招光体内存留的气劲,如今的他只能任人宰割,望见女子的笑颜,他干脆闭上双目不去理睬,却阻止不了她的轻声细语传人耳中…

  “刚刚没一掌打死我,你肯定在恼怒自己吧?可是…可是我心中很是快…”顿了一顿,她音调转为低柔,轻轻地问:“你说,江湖上相传金鞭霞袖聪敏机智、貌美如花…你怎么想?是不是也觉得我貌美如花,长得好看呢?”

  身为女子,对自己的容貌必定是在乎的。容灿本不回答,随即忆及她喜听旁人称她貌美,双目睁也不睁,轻蔑地启口。

  “我所识得的姑娘中,个个都比你美貌娇,会诗、会作对、会篆籀、会弹丝、会品竹、唱清曲舞垂手、下围棋比双陆,与她们相处绝不会言之无物,倒是你,你会什么?呵呵…只会耍心机,喔,我倒忘了你还会耍长鞭。”

  知道她汉语所知有限,容灿故意讲些她不懂的词,什么篆籀(古体书法)、弹丝(弦乐)、品竹(管乐)、垂手(舞蹈)等等,沐滟生还是首次听过,又如何能懂其中含意?

  “她们…都是汉家的姑娘?”许久,她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汉家姑娘知书达理、婉约贞静,岂是你比得上的!”

  又是一阵沉默,不知名的虫儿唧唧叫著。

  “汉家的姑娘最最可怜!”她下了注解,语气微绷。

  “做什么!”容灿猛地睁开眼,看见她翻身跨坐在他的肚腹上。背对著月光,他瞧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觉女子‮腿双‬夹住自己侧两边,小手握著他淤肿的右掌,两人动作十足暧昧,容灿心一紧,狠狠又问:“你做什么!”

  “完成今晚来此的目的。”语毕,她由出短匕。

  见银光闪过,容灿暗合双目,心想,今要命丧此女手中了。

  匕首落下,没有刺入容灿的口,却在他右掌心割了三刀,她找出短匕、挥刃、回鞘,动作行云水,一气呵成,而这三刀较之方才她使劲迫,便如搔一般,容灿竟是毫无痛觉。

  不知她又再想什么方法折磨自己?容灿怒睁双眼正斥骂,见眼前景象,话便梗在喉间,气息陡地紊乱。

  沐滟生跨坐在他的腹上,两手执著他的右掌,她半边的脸埋在他的掌心中,她的温温润润、如同暂栖的蝶,贴熨在那三刀的口子上,出腥味的血。

  “你…”这一切超脱容灿所能想像,想推开她,可恨身上无半分气力,他手心感受不到痛觉,或许是心理作用,对于女子游移却是感万分,整个掌心都热腾了起来,心亦随之惑。

  沐滟生不理会他,沉默著,专心一意处理那些伤口。

  藉由月光,她每次偏开头将毒血吐掉时,容灿瞧见她双眸微垂,几分倔强,几分黯然,不知是否在意著他方才所说的话。

  “你到底…”随著掌心出的污血,口的痛渐趋缓和,取而代之是极端的困顿,容灿强睁著眼想看清楚她,眼皮却沉重得难以抗拒,他合起眼,忽地睁开,又乏力地合起,来回四、五次“…意为何?”他眉心皱折松开,意识终于飘远了。

  直到血转为正常的红颜色,沐滟生才停下,将一边的霞袖在水中浸、拧乾,小心翼翼擦拭著自己划下的三条刀口。接著,由间取出一水滴形的藥瓶,将里头藥粉均匀撒于掌心,粉末碰到伤口立即没八血,淤肿淡化了,伤处亦逐渐凝结,形成又细又长的痕迹,容灿的掌纹原就复杂,而今又贯穿了三条横线,更是错综难明。

  “喂…”她俯下头轻声唤著,容灿无所动静,彷佛睡得极沉。

  幽幽地,她叹息著,手指沿著男子冷峻的脸庞画动,淡淡细纹的眉心、两道浓眉、直的鼻梁和好看的形…

  沐滟生仍是幽幽一叹,螓首搁在容灿膛,半边的身躯贴紧了他,仰起小脸,媚态横生的眼眸注视著男子微泛胡髭的下颚,以及轮廓英俊的侧脸。

  “人家把东西送给了你,为何将它丢弃?”她喃喃地问,明知不会有解答。

  夜深了,月华依然清亮,那叹息似的歌声又起,如痴如醉、绵绵渺渺。

  在梦中,男子捕捉著歌音,眉微微皱著、微微扬著,一切似梦似幻,辨已难…

  醒来时,容灿发觉自己躺在临窗的长椅上。透过窗子望去,水面平静无波,一只白鹭低旋著,长嘴捕获水底下的小鱼,又振翅飞高。

  稍稍一动,全身肌又酸又软,好似年少时为扎实武功基础、双臂吊起水桶,跃上三天三夜的马步,每条肌都撑到最大极限,忽又松弛下来…

  “觉得如何?”男子笑意隐隐,步近他。

  闻声,容灿急掉过头上时忘了自己正处于非常时期,颈部扭疼,喉间不由得发出问哼。

  “很不好。”他咬牙道,瞪了忍笑的李星魂一眼。

  “我睡了多久?”他知道自己睡了一段时候,梦境中,著某种轻飘飘的音调,像是温暖的域,将他整个包围,连忘返。

  忘记有多久,他的心绪不曾如此放纵过。

  “至少一夜。”他趋前助容灿坐起,被对方回绝,干脆坐回竹藤椅,咂了口凉茶。“昨夜我到来时,三哥便睡在这躺椅上,一动也没动,可吓坏了小眠风,问了他,才晓得他也是过午才醒,显然让人下了薰香,得昏厥不醒。”

  意识在坠入黑甜乡前,容灿记得最后的影像,在竹阁外临水的檐廊下,那女子出乎预料的举动,匕首闪烁的光芒、埋在他掌心的小脸,那眼眸半合、双的神态…而自己怎会睡在这躺椅上?是她抱他进来的吗?

  容灿浓眉聚拢,全然猜不透那苗女是何心思。

  此时,眠风端著个大托盘跨进屋来,见容灿清醒,脸上快笑容。

  “灿爷,饿了吧?眠风煮了粥。”

  双眉拧得更紧,容灿一脸嫌恶。“我不吃那种既烂又糊的食物,还有,将藥汁倒了,休想要我喝下。”

  “灿爷,您可猜错啦!五爷这回没开藥方子哩。”眠风放下托盘,边说著,一面揭开盅盖盛粥。“这粥还是得吃,五爷说您不仅骨头疲软,连肠胃也动得慢了,这几顿要吃些汤汤水水,免得闹肚疼。”

  李星魂微微颔首,解释道:“星魂替三哥把过脉,也看过右掌的伤势,其实三哥掌心的毒早已解开,但解毒的方法十分蛮霸,用的是以毒攻毒的相杀,先活络体内毒,两种毒素相互牵制、互抵互消,再划开肌肤清出毒血。这是急法,底子强悍的人自可承受,若用在普通人身上,恐怕是适得其反。”

  “以毒攻毒!”思维错综复杂,容灿试图厘清一切。

  为解开竹筒中的秘密,她费心追踪至此,教他承受体极度的痛楚,为的是要由他口中出只字片语,为何…她要替自己解毒?

  他漏掉哪个环扣?那苗女要的到底是什么?

  容灿思索著,缓缓抬起右手,蓦然间,他双目大如铜铃,不是讶于横贯掌心的三刀,而是一只银环,那原是女子的耳饰,现下却端端正正地套在手腕上。

  “灿爷,是金鞭霞袖对不?我昨就瞧见您腕上的银环啦,跟那丢到长江里的那只同个模样,我就想,定是滇门那个妖女作怪。”

  “作怪!”李星魂放下盖杯,顺手敲了眠风一记爆栗。“可知那银环是难得的宝物?古医书有云:『上银委以针灸,润泽圆,入寸深,无感无觉,则疏筋活血、通利关节。』呵呵…说是那金鞭霞袖作怪,又何以将这珍物送人?”顿了一顿,他慢条斯理又道:“况且,人家还在你灿爷掌心抹上止血生肌的灵藥,那藥粉是独门调配,你五爷再怎么花心思,也难以想出完整的方子,你这小子,竟说人家在作怪!”

  “五爷别敲啦!呜呜…您手劲大,疼呵…”额头又吃了一记,不笨都被敲笨了。眠风捂住头连忙弹出门外,转身对门内喊著:“灿爷,笼子里还蒸著一道蛋羹,眠风去瞧瞧好了没,您快快将桌上的粥喝下!”转个身,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李星魂笑了笑,视线调回,神情转为严肃。

  “三哥,此次云发生之事众弟兄都已知晓。四哥在三笑楼的探子追击而出,正暗中调查是何人买通玄风堂来与滇门为难,这些恩怨原可置之度外,但差牵连了漕帮弟兄,咱们不可不防。”

  “我自有分寸。”容灿冷峻地道。

  他试图取下银环,却发觉环上无一合,银环如浑然天成,当时他曾亲手从她耳上摘下,现在竟寻不到细!简直荒谬!

  “三哥,”见状,李星魂慢道:“若想取下,有两种方法。一是毁去银环,可是此物材质较一般矿石坚硬,又紧贴于手腕肌肤、无一空隙,若执意震毁,极可能错伤右手腕骨,得不偿失;二是齐腕切断,这很明显啦,右手肯定是不中用了,三哥还是勉强戴著吧!可惜那金鞭霞袖不见踪影,我倒想问她从何得此银矿?”

  手腕的银光转,在眼中燃烧两簇火焰,容灿音调持平“她会再现身,一定会。”直觉的,她对他有所图,以静制动是最好的方法。

  “她的目的到底是何?”李星魂问。

  目的是何?

  完成今晚来此的目的…那晚,她如是说。但接著下来,她所完成的事却是替他解了掌上的毒。

  容灿回答不出,因自己也深困其中。  wWW.nIuDunXs.cOm 
上一章   滇门名花   下一章 ( → )
滇门名花最新章节由网友提供,滇门名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小说,滇门名花小说网免费提供雷恩娜(雷恩那)的小说滇门名花最新清爽干净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