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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顿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夜光曲 作者:夏萌 | 书号:11081 时间:2015/3/20 字数:989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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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夜光停下手边的打扫工作,白皙双颊因阵阵咳嗽泛起红。她偷偷瞄了端坐在沙发上看报的叶殊一眼,脑子里念念不忘他昨天对范克衍说的话。出唱片?原来这就是当初他说要买下她声音的理由。可是…他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坐在沙发看报纸的叶殊,对著无趣的头条标题皱起眉,心思完全不在上头。 可恶!这个女人打算向他多支领一份女佣薪水吗?吃饭不好好休息,居然没事找事的打扫起来。打扫也就算了,居然还边打扫边咳嗽,整个下午,那恼人的咳嗽声惹得他心烦意,连看个报纸也没办法专心。去!他发誓,要是再让他听到她咳嗽,他一定会… “咳咳…咳咳…”他反抢过她手中的抹布扔到一旁。“你够了吧?马上去休息。”命令式的口吻,不容质疑。 电话铃声却在这时突兀地响起。 两人对看一眼。只见他双手在袋里杵在原地,没有接听的打算。铃声中断,自动切换成答录系统,传出的娇媚甜腻女声,是两人都熟悉的人。 “叶殊,你在吗?为什么不听电话?我…我好想你。你究竟去哪里了?为什么突然消失?叶殊,回个电话给我好下好?要不我去找你…”叶殊大掌一挥,整台答录机摔落在地,说话声顿时中断。“去休息。”他面无表情,重新下达刚才的命令。 他为什么不愿意和晨星把事情谈开来呢?帮她出唱片又对他有什么好处?他的计画究竟是什么?一大堆疑问在夜光心头缭绕不去,她低头望着惨遭分尸命运的无辜答录机,暗暗叹口气。“我没…没事,暍点热开水就行了。咳咳…”“还逞强?你是不是没坐过救护车,打算来个救护车游街初体验?”他脸一沉,乾脆化命令为行动,将她拦打横抱起。 “啊!”夜光急忙揽住他颈项免得跌下,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叶殊,你在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她好轻。像是没有重量的天使,随时会趁他不备时扬动翅膀,远远地飞离他身旁。不知为何,这样的想法竟令他感到极端不安。 “你太瘦了。”她的厨艺一,偏偏食量和只小麻雀不相上下,每次下厨准备了一桌子好菜,却只是笑着看他大坑阡颐,实在令人想不通。 “叶殊,”见他一路走进三楼卧房,她忍不住提醒:“这是你的房间。” 他一脸“那又如何”的表情,将她安置上,盖好羽绒被。“我让你睡这里,你就睡这里,别跟我废话一堆。”东翻西找一阵,取出耳温替她测体温。 “我发烧了?”瞧他的坏脸色,十有八九没错。 “39度。”该死!她烧成这副模样,他居然迟钝到一点都没发现!“我去倒开水,乖乖躺著不准动!” 他打电话找来家庭医师,听他在电话里的急促语气,医师还以为是什么性命垂危的紧急状况,、十万火急地匆匆赶来,没想到不过是区区感冒。 “让她多休息,多暍开水,烧退了就没事了。她的体质比较弱,需要好好调养,多准备点营养的食物。喔还有,以后不必这么大惊小敝,现在医学很发达,一点平常的小靶冒不会死人的。”临走前,医师还不忘糗他一下。 叶殊臭著脸,捧壶温开水回到畔。 “别担心,”夜光喝水喂葯,见他还是面不豫,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我的身体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发烧感冒的,只要多休息一下就会没事了。” 他一脸郁闷地追问:“为什么会时常发烧?” “嗯…大概是遗传了妈妈的体质吧。从小,我的抵抗力就比其他的孩子差,总是三天两头就发烧感冒。爸爸妈妈又是容易紧张的个性,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不许我出门,结果我整天只能躺在上,躺得酸背痛。”她笑了。“所以,我一直好羡慕晨星喔,她不但比我漂亮、比我聪明,身体也比我强壮多了,每天都可以到外头和其他小朋友玩,我时常趴在窗口看…咳咳…”见她咳嗽不止,叶殊长手一伸,将她捞进前,轻拍她的背心顺气。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跟著爸爸妈妈移民过来了,他们在中国城开了一问杂货铺,店面不大,可是什么东西都有。我最喜爱陪妈妈看店了,老是著妈妈让我帮客人算钱,只要算对了,妈妈就会让我选一颗彩水果糖吃。” 琳琅满目的杂货铺、大大的玻璃罐中彩炫目的水果糖球、笑声朗的父亲,还有总是轻声细语的温柔母亲…各种声音气味,杂沓织成她珍贵且独一无二的童年回忆。 啊…是因为生病了,才会突然怀念起从前吗? “后来呢?”他曾经“问”过阿桔,她顶多只肯透宁家两姐妹是在十三和十二岁那年被白老爹收养,不愿详述其中缘由。 “原本…店里的客源很稳定,生意也一直不错,日子满平顺的。有一天,爸爸的朋友来家里拜托他们当他的借款保证人,说是要用那笔钱做点小生意,他们当然马上就答应了。可是过没多久,那个叔叔就带著钱逃跑了,债务落到我们身上,爸爸妈妈根本还不了那么大一笔钱,只好把店铺卖了,但还是不够还债,他们只好四处打零工赚钱。” 失去安身之处,一家四口窝在六坪不到的租屋里,裹着大棉被对抗寒风飕飕…尽管如此,爸爸妈妈还是不吝惜给予拥抱和笑脸,对她们姐妹俩说:没关系,只要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只要再努力一点,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一定会变好的 但是,他们的希望和乐观,终究抵抗不了现实和命运的残酷。 “不知道为什么,那年冬天似乎特别冷,妈妈身体原本就不好,大病一场以后,就没能下了。没多久,爸爸也因为操劳过度染上肝病,拖了一阵子…”她的语音黯然,屈起膝,下自觉地往他怀中依缩,汲取温暖和力量。“丧事是中国城的伯伯阿姨们筹钱帮忙办的。丧礼过后,同一条街上开餐馆的白老爹好心收留了我和晨星。幸亏有他,我们才没有落街头,或是被那些恶债主卖去当雏还债接客。” 他下巴抵在她发上,嗅闻著她的茉莉发香。这一刻,他忽然很想当面谢谢那位白老爹。要不是当年有他伸出援手,也许这对年幼的姐妹真会沦落到城市中某个污秽黑暗的角落,从此过著不见天的生活吧?“白老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他长得很高、很壮,满脸的大胡子,骂人的嗓门特大,不笑的时候,简直像只吓人的大黑熊。可是,只要和他相处久了就知道,其实他的心比谁都还柔软善良。他宠我们就像宠自己的孩子一样,有什么好吃好玩好用的,总是先想到我们,对我而言,他就是另一个爸爸。” 呵,为什么突然这么多话呢?夜光偎在他前忍不住想。也许是…他的怀抱令人心安,她自然而然便倾吐出一切吧。“你呢?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爸爸妈妈呢?” “我?”叶殊沉思不语。 其实,他记得很多事,像是妈妈美丽的黑发黑眼,穿上旗袍时的曼抄身材、顾盼丰采;记得她用一口清脆好听的中文念中国民间故事哄他睡觉。他也记得爸爸和妈妈吵架时,每到激动处,妈妈就会改用中文,爸爸听不懂,只好拉著他硬要他翻译,他觉得烦,躲回房间,一整晚翻来覆去,捣住耳朵却仍然能听他们你二曰我一语烈锋的嗡嗡声,失眠的老毛病,想必就是那时候染上的。 但是,他记得最清楚的,却是她离去的那一天,放开他紧握的手,然后揽住了另一个男人的手说:宝贝,妈咪爱你,对不起… 他蹙起眉,撇开脸冷冷开口:“没什么好说的。” 夜光定定望着他。啊,他又生气了,是她问错了什么吗?似乎每次只要碰触到令他心烦在意的问题,他就会板起脸闭口不谈,彷佛只要下去谈论,就可以假装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并不存在。然而,许多事愈是极力逃避,就愈会如影随形纠,或许…这就是他失眠的主要原因吧。 她伸出手,轻柔抚平他的纠结眉心。“你知道,逃避并不能改变什么,有时候,逃避甚至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叶殊沉下脸,毫不领情地拂开她的手。“怎么,你想充当我的心理医师吗?需不需要预付你钟点费?” “我不想分析你,我只是想帮助你。”见他一下子又将两人好不容易缩短的距离拉开,她心中有著说不出的失落忧伤。 “去你的帮助!”怒气逐渐爬升,这个女人以为她是谁?他生命的救世主吗?假装一副关心他的样子,其实还不是想要他放宁晨星一马!哼,他才不要这种极度虚伪、有目的的关心!“我下需要你的帮助,或是你那见鬼的泛滥过度同情心!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需要任何人,我自己一个人照样可以活得很好!我不、需、要、你!”说完转身就走。 “叶殊!”夜光伸出手想拉住他,指尖却只擦过他的衣摆一角,一急,整个人往前倾跌下。好痛!她闷哼一声,发疼的膝盖,眼泪在眼眶旁打转。 叶殊没有回头,脚步虽然明显顿停了一下,踌躇半晌,最后还是选择推门离去。 是人都需要其他人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夜光多想这么对他说。我们都需要爱,需要拥抱的温暖来度过漫漫寒夜,需要分享的快乐,就算这样的依偎不会是永远或是全部,至少也曾拥有过短暂光亮温热的一瞬间呀。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强韧到孤独活过一辈子的。她坐在地上,无奈又心疼地望着他决绝离去的孤傲背影,却什么话,也无法对他说。 … 又是一位意料之外的访客! “晨星…好久不见。”一打开门,夜光脸上的表情由原先的惊讶转为喜悦。五年不见,晨星比电视上看见的模样出落得更亮丽动人,要是爸爸妈妈还在世,一定会为她的成就感到骄傲的。 “夜光!”摘去墨镜,宁晨星的柳眉高挑,妆点无瑕的脸蛋上丝毫看不出有所谓久别重逢的快情绪。“叶殊呢?他在哪里?” “他不在。”事实上,打从昨晚离开以后,他一直没回来。他会上哪去呢?有没有可以过夜的地方?还生气吗?她躺在有他气息的枕上胡思想了一整夜,怎么也睡不好。 “是吗?让开!”她傲慢地将夜光推往一旁,足蹬三寸高跟鞋,大大方方地入内梭巡,确定叶殊人不在屋内,才又将目光转回她身上。“说吧,你是怎么认识叶殊的?为什么会在他家?”既然叶殊不在,她也就没必要演戏了。 上回的记者缓筢,果然如她预期般的引来连串反应,不但各家媒体争相想采访她,广告商、片商的邀约也接踵而至,让她光是排行程就排得笑不拢嘴。 原本还自信满满的以为大势底定,没想到叶殊却忽然避不见面,手机没开、电话也转成答录机,她察觉情况有异,好不容易在满满行程中腾出时问,精心打扮了一番后亲自来找他,结果不但扑了空,居然还在这见到了被她抛诸脑后多年的妹妹! 说她不惊讶是假的,但她现在更想搞清楚的是:夜光的存在,会不会对她和叶殊的关系造成影响?眼看她距人气红星只差一步,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长久以来的梦想和目标。 “也许…你该等叶殊回来,让他自己跟你说。”对他们而言,她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第三者,若真有心想解决问题,应该由当事人面对面好好谈谈才对。 宁晨星眯起一双美目,光不减。“听你的口气,好像跟他很似的。你跟叶殊到底是什么关系?” 夜光好脾的解释:“晨星,你不要胡乱猜测,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居心叵测暗藏诡计?”她丝毫下给情面地打断,姿态咄咄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颗小脑袋瓜在想什么!从小你就最会摆出一副楚楚可怜、体弱多病的样子,好吸引爸妈和周遭人的注意力,把所有原本应该属于我的全都抢走。经过这么多年,原本我还以为已经摆你,没想到你竟然魂下散!你是不是一看到新闻,就巴巴的找上门来,想施展你的狐媚功夫从我这里抢走叶殊?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痴心妄想,叶殊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他!” 从来不知道,原来晨星是这么看待她这个妹妹的。“我从来没有想从你那里抢走任何东西。更何况,叶殊是人,不是东西,就算他爱你,他也不属于你。” 明知光靠一两句话是无法消弭成见的,但她就是不希望两人之间存有任何心结芥蒂,毕竟,她们是彼此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呀!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宁夜光,别再扮纯洁善良的好孩子了,你想要的不就是钱嘛!”她大方提议:“开个价吧!只要你肯乖乖滚回原来的地方,答应我永远不再来騒扰叶殊,不管多少我都给得起!” 夜光不敢置信地倒一口冷气。五年前的晨星,至少还保有一些直率善良的天,但是,眼前这个打扮入时、亮丽的女人,已被名利蒙蔽了心灵,不再是她所认识的晨星了。“成名…对你而言,真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她回答得毫不迟疑。“你知下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让叶殊爱上我?我花了很长的时间调查他的出身背景、四处打听他喜爱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不但如此,我还研究他听的音乐、花钱买他的私人行程,你以为我做这些纯粹因为好玩吗?” “你的意思是,你不爱他,你只是在…利用他?”之前她一直对叶殊的话存疑,没想到今天居然会亲耳听见晨星承认一切。 “利用他又怎么样?”这些年来,她在演艺圈打滚,经历过台面上各种无情的竞试、淘汰,也见识过私底下各种卑鄙的相互攻讦、陷害,这里俨然是野生王国,奉行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信条,而她学会的最重要一点就是…单凭美貌或体就想爬到金字塔顶端是不够的。“这是个现实功利的世界,想要出人头地扬眉吐气,就要要点必要的小手段,我只不过是人尽其才罢了。” “为什么?”她问得沉痛,不为自己,而是叶殊。“难道你盲目得看不出来,叶殊他是真心爱著你的。” “真心?哼,真心值多少钱?”她嗤之以鼻地应。“我要的是钱、是名气,我要私人轿车、豪华别墅,我还要爬上演艺事业的最顶峰!你知不知道,只有这些具体的、看得见、握得牢的东西才实在!”什么真心啦爱啦,不过是一堆起不了作用的名词,根本没啥实质的好处,她要来何用! “你太偏激了。” “偏激又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不断提醒自己,绝对不要像爸妈一样的傻,飘洋过海努力打拼了大半辈子,到头来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也就算了,居然遗笨到替人背了一身债,拖著我们姐妹过苦哈哈的日子!哼,幸亏他们死得早,否则说下定我现在就跟你一样,只能被迫窝在那问穷酸的小餐馆,整天做那些替人端盘子洗碗的不入工作…” “够了!”听她用充满下屑的口吻谈论去世已久的父母,和对姐妹俩照顾有加的白老爹,向来好脾气的夜光终于也捺不住子动怒了。“不准你侮辱爸爸妈妈和老爹!他们都是心地善良又正直的好人,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他们让我明白,不管日子再怎么艰苦,只要一家人彼此相爱、怀抱希望,就能活得踏实快乐。我尊敬他们,也相信他们。这里不你,你可以出去了!” 宁晨星摇了摇头。真可悲!抱持著这种想法,注定一辈子只能当个没啥作为的平凡人!“反正我行程排得很满,也没时间陪你瞎耗在这里,听你说些无聊的废话。”她还得赶去摄影棚拍杂志封面照呢! “晨星!”夜光喊下她匆忙离去的背影,不忍心告诉她实话,只好语带保留地说:“你还是快点停手吧,迟早…叶殊会发现一切的。” “我再警告你一次,”戴上墨镜,美丽的脸孔霎时变得冰寒无情,宁晨星冷冷吐出威胁意味浓厚的话语:“你最好不要手干涉我的事,否则,就算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也会让你后悔莫及!” … “小美人,你没事坐在外头发什么呆?不要告诉我你嫌这个路段的交通太顺畅,想替提升事故机率尽一份心喔。” 范克衍由对街走来,远远就看到托著腮坐在阶梯上的夜光;她一头如瀑黑发风飘扬,清丽脱俗的模样,不知吸引了多少路过驾驶人的贪看注目。 “嗄?”兀自沉思的夜光一脸没回过神的表情,好半晌才拉回远游的思绪。 “范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想念你亲手特制的那个什么萨什么姆樱桃塔呀!”他笑嘻嘻地应。正事要办,口福当然嘛也要顾,寓工作于享乐,才是人生的极致咩! “那是法国的乡村甜点,叫『林姆萨樱桃塔』她啼笑皆非地纠正。 “哎哟随便啦,反正我只负责吃,才懒得去记那拉哩拉杂落落长的名字。”他挥挥手,往内探看。“我们家叶大牌呢?我奉命带了一堆他指定的摄影作品来让他审核挑选御用摄影师,那小子该不会好命到这时间还在睡大头觉吧?” “叶殊他…一整晚都没回来。”表情有些丧气。 “没回来?不会吧,自从你来了以后,这小子变得特别乖,都没出去找女人搞了…”一看她脸色不对劲,他连忙改嘴:“咦?小美人,你的脸好红耶,没事吧?” “嗯,没事,昨晚有点发烧,看过医生也吃过葯,现在好多了。” “哇!发烧怎么不早点跟我讲,居然还傻傻地站在外头吹冷风。走走走!快进去。”以小美人目前的重要和身价看来,要是她这当口出了什么差错,叶殊那个暴力份子说不定…不,是一定,一定会把他大卸八块扔进哈德逊河里当冤魂!他虽然特爱吃生鱼片,可对当鱼饵没多大兴趣! “范大哥,晨星她…刚刚来过。”她被安置在沙发上,看着范克衍忙碌地穿梭在厨房内泡茶的身影。“你觉得我应该告诉叶殊吗?” 她从来就不懂叶殊心里真正的想法,偏又糊里糊涂一脚踏进了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无论出唱片当歌手,或和晨星争风吃醋,全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回去过平静无波的生活。 但是,每次望向叶殊那双不带半点笑意的碧蓝眼眸,她仿佛能清楚透视他的寂寞隐藏在伪装的强悍表面,并且听见他重复对她说: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这会不会只是她太过自作多情的想像? 范克衍端著两杯热茶走来。“她说了什么?”用膝盖想也知道八成没啥好话。 夜光沉默,抬起头笑了笑,顾左右而言它地说:“今天的点心是起司南瓜派喔,你等等,我去端。” “免了免了!这厨房我比你还,待会我自己去端。你是病人,病人就该安安分分的坐著休息养病,想趁机转开话题也不必表现得这么明显吧?”其实用不著她转述,他多少也猜得出来那只狐狸撂了哪些狠话。“她是不是说,你最好给我离叶殊远一点,不要碍我的好事,布啦布啦诸如此类的?” 她黯下眼神。“她…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晨星了。以前她说话不会这么刻薄,也不会这么势利自私的。为什么才短短五年,她就改变了这么多?我不懂。” 范克衍拍拍她头表示安抚。对这么单纯的女孩来说,演艺图的复杂现实,恐怕远比白垩纪的恐龙还难以理解吧?唉,真搞不懂叶殊在打什么主意,要是他,他才舍不得把这样一块纯净美善的瑰宝扔进大染缸里泡咧! “欵,小美人,反正闲闲没事,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吧。” “故事?”她当然很乐意听,不过,怎么他突然有说故事的好兴致? “对呀,你上次不是说想知道叶殊失眠的原因吗?我现在就细说从头。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这可是个非常、非常长的故事喔。”他忽然有种预感,眼前这个女孩似乎能成为解除叶殊睡眠障凝的秘密武器…哈!叶殊,我这是在做好事帮你,可别怨我把你的底掀光光! “没关系,再长我也想听。”夜光用力点头。只要和叶殊有关,她都想知道。 “叶殊他妈呢,好像是什么资优生吧,在台湾考取了公费留学,一个女孩子提著包包就来美国了。一来就遇上他爸,也就是她的指导教授。她妈不只聪明,还漂亮得没话说。他爸呢,学识渊博又风度翩翩,所以喽,两个人研究学问之余也顺便研究感情,就这么久生情看对眼了。不巧怀了他,当然顺理成章结婚了。不过毕竟异国婚姻没有想像中那么单纯,国情不同,生活习惯也有差异,加上两个人又是闪电结婚,才热恋没多久马上要面对婚后一堆柴米油盐的现实问题,大概是落差太大了吧,一开始是小吵,后来就变大吵,最后当然闹翻了,从冷战一直到各自向外发展。拖了几年吧,离婚协议书一签,他妈妈就拎著箱子跟另一个男的走了;他爸也不甘示弱,马上把养在外头多年的妇情大大方方娶进家门。”他摊了摊手。“国王和皇后寻找到了各自幸福的第二,却忘了还有一个心碎兼没人要的小王子,很不童话故事的结局吧?” “那时候他几岁?”夜光拧著眉问。 “应该是六岁吧我想。你也知道叶殊那家伙话少,不大讲自己的事,这些东西都是我硬灌他酒他说,再自己东拼西凑出来的。”那个连自己都醉到吐得稀巴烂的恐怖供过程,实在是不堪回首呀。 他皱起眉,缓缓继续:“本来呢,他妈妈要跟情郎双宿双飞那一晚,是有打算要带他一起走的。结果想也知道,那个男的对于多带一个拖油瓶上路这档事非常有意见,两个大人边开车边讨论究竟是要丢了他还是带他走,最后…唉,他妈妈也够狠心的,居然就把他扔在路边任他自生自灭。你想想,一个六岁的小孩子,穿著睡衣在大马路上边哭边追在车子后头跑,又是大半夜的,不出事才怪!车祸就是这样发生的。” “车祸?”虽然是遥远的往事,夜光还是听得一颗心都揪紧了。 “对呀,那时候伤得不轻,又是手术又是复健的,在医院里躺了很久。本来个性就不怎么阳光了,这下子变得更难搞,回家以后又跟那个继母合不来,他爸乾脆送他去读学费贵得要死又古板得要死的贵族寄宿学校”没想到正好结下了他们两人的不解之缘。“我呀,就是在学校认识他的。这小子在学?锟珊炝耍徽趴×饶切┑缬暗缡用餍腔骨姥郏ǖ侥睦锒加幸鸦ǔ招℃ぐ阉鄙裣衲ぐ荩笠虏愕焙眯蜗蟮耐蛉嗣裕形云诺貌坏昧耍指憷滞庞挚窨叵翽arty,三天两头被请去校长室喝茶。后来有一次,他聚众开Party,还上台表演了一首自己写的歌,歌词内容主要就是在抗议校风过度保守,学校那些老家伙气到差点没爆血管,发起飙来退他学。他拎著行李回家,结果又被他那个无情的老爸骂他不孝于、败坏家门,拿了扫把一拐子轰出门,从此以后他就没再回去,我跟他也因为这样而失去联络了。” 十七岁的少年,定到哪里都被驱逐,却没有人真正想过,看似狂傲不羁的他,真正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归属感,一种被人需要的感觉啊!夜光忍不住叹息。 “那…隔了这么多年,你们怎么会再遇见对方的?”茫茫人海,能够再度相遇,实在不是件简单的事。 “嗯…这我也只能说命运真奇妙了。几年前的一个大雪夜,我受邀去参加口Downtown一间新Pub开幕兼耶诞晚会,没想到他正好是当晚表演乐团的主唱。他一站上台我就傻眼了,满脑子只想着:妈的这家伙居然还活著,而且居然还是那副又帅又肢的死样子,也不知道要给我个消息,亏我担心他担心得要命!” 范克衍嘴角微扬地笑着回忆:“话说回来,那天有够好玩。他才开场唱了一首歌,气氛马上炒得火热,没想到跟著就冲进来一堆条子说要临检,一检查就搜出了好几十种葯。这下子还得了,场子里一大票人全被抓进警局里蹲唱圣诞快乐歌,我和叶殊只好在警局里上演久别重逢的戏码。后来我才知道,他一直都在玩音乐,专搞地下乐团,跑一些Pub。舞厅表演。说真的,以他的实力和外表,要出名根本不是问题,偏偏他个性又孤僻,人又难相处,三天两头就跟团员吵架拆夥,搞得自己三餐下济凄惨落魄。不过呢,多亏他遇上了无敌王牌经纪人我,之后当然就一路星途长红喽!” “然后呢?他一直没有再回家?也没有他妈妈的消息吗?” “然后…” “没有然后了。”低沉的男声打断他们的对谈,两人不约而同往声音来源望去,只见叶殊手横前伫在电梯旁,表情高深莫测,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 “说故事的时间结束了。”他冷冷地说。 wWW.nIuDun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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