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河(上)最新清爽干净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
牛顿小说网
牛顿小说网 灵异小说 综合其它 同人小说 军事小说 历史小说 现代文学 侦探小说 言情小说 网游小说 玄幻小说 热门小说 仙侠小说
小说排行榜 经典名著 科幻小说 武侠小说 穿越小说 诗歌散文 幽默笑话 官场小说 竞技小说 都市小说 重生小说 伦理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冷宮秘道 平凡人生 食寝病栋 引狼入室 情不自禁 一击即中 押寨夫人 动物农场 我家女人 天国之国 风流纵横 一龙五凤
牛顿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霜河(上)  作者:黄昏 书号:14085  时间:2015/7/2  字数:11516 
上一章   ‮章五第‬    下一章 ( → )
 人口似乎是可以用金银封住的,更甚者,可以用刀、用剑。人命在许多人眼中只有消亡的价值,而无存在的价值。几缕魂魄的消散,并不能动摇他们足踩的根基,那些丧失生机的血之躯,垒筑成台,让他们可以攀得更高、望得更远。

  模模糊糊的人声穿入她的耳朵,震得她的头都疼痛起来,尤其是额上,痛得仿佛整个头都要裂开。吃力地睁开酸涩的眼,浮肿的眼皮和蒙的视觉让她只能看到一个灰白的影子靠在头。

  那是冥府中来的使者吗?

  她嘻嘻地笑起来,张开嘴:“牛…头…马…面…”

  “我不是牛头马面,我是屠征。”那人好笑地说道。“屠…征…”她困惑地重复。

  “嗯。”屠征看到她眼珠子转了又转“怎么了,不会摔了一跤就把什么都忘光了吧?”这样倒好,省得她又是撞死又是放血,现在迷糊的模样倒也娇憨的。

  她的眼睛一顿,突然之间大喊大叫起来:“疼,疼死了!牛头马面…我不要跟你去,阎王爷不要打我!疼…我好疼…”

  屠征怔住了,伸手去抚她的脸:“你怎么了?”

  她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径自大喊着,蜷成一团,缩在被中瑟瑟发抖。

  “怎么会这样?”他扯开丝被,将兔子似的她拎抱了起来。

  她仍在不停打颤,双眼紧紧闭着:“牛头马面一一走开,走开…”

  “把秦骐给我找过来!”他朝婢女命令一声,眼睛却动也不动地定在她脸上“睁眼看看,我是屠征,不是什么牛头马面。”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呜咽着,死死不肯睁眼。

  他想扳开她已经沁血的嘴,冷不防被她一口咬住手指,牙齿深深嵌进,血顺着他的手背了下来。他忍耐地任由她作怪,将脸贴在她的鬓发上,低道:“咬吧,这是我欠你的。”

  她不知是听懂了,还是嘴巴发酸了,竟慢慢松开了他的指。

  他放下她,转头朝向刚刚进门来的老者:“你替我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骐坐到榻边的椅子上,才搁下葯箱,榻上一只手伸了过来,拉向他花白的山羊胡子。

  “哎…姑娘…”他不痛叫了声。

  换作平,屠征早忍俊不,可是现在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像是被他那一声痛叫吓着,惊疑地望着。

  秦骐截住那只正要缩回去的手,细细把脉,手的主人却不合作地挣扎扭动,嘴上又发出疯疯癫癫的哭喊。

  “少宫主,这位姑娘只是失血过多,又受了点惊吓,照老朽前次开的那些葯服用,伤口莫沾水,十后就没什么大碍了。”

  “伤口真的无事?”

  秦骐摇头道:“伤口完全痊愈至少要等上半年时间,而且就算用了世上最好的续玉生肌班,留下铜钱大的疤痕也是再所难免。”

  屠征望向月向晚,道:“女人脸上留个疤,破了相,无疑便是毁了这张脸。”

  秦骐沉:“若姑娘家爱美,医门夏徂秋所制霜枫白倒可以消淡疤痕,但想要完全与之前一模一样,因姑娘‘摔’得实在是太重了,老朽也无能为力。”

  她根本没想给自己留下活路,一心求死,‘摔’得怎么会不重?

  “那她现在怎么会如此失常?”

  “人道心为思之官,其实不然,脑才是思源所在。碰撞过于烈或惊吓过度,都可能导致失常。”

  俗话说就是疯了。

  屠征阴沉道:“那你的意思是她可能疯了?”

  “照姑娘的状况看,应不会有事,只是…世间有如此多出乎情理之事,医理也不过沧海一粟。”秦骐未正面答复,只草草一言带过。

  “那…她可能一辈子都是这样了?”

  秦骐深邃睿智的目光扫过月向晚:“少宫主,老朽并未如此说过,姑娘的情况还看姑娘自己而定。”

  屠征心思紊乱,哪听得出这话外之音,沉默半晌,道:“你退下吧。”

  “那老朽告退。”

  回头看去,月向晚呆滞地缩在榻一角,啃着自己的手指,仍旧七八糟地嘟嚷,哪还有半分之前清雅的灵秀和从容的沉静?

  “可恶!”屠征踢掉了房中惟—一张椅子,怒道“全是一堆庸医!”

  月向晚一战抖,放开声大哭了起来:“爹…”口水眼泪鼻涕全往丝被上擦。

  “别哭了!”哭得他心烦意又…不舍“这儿没你爹!”

  她哪里听得懂他讲什么,只被他的吼声吓得直噎。

  “别哭了。”他沉视她半晌,不放柔了声音,靠近她摸着她的发“既然你要爹,我就带你去找你‘爹’。”

  一番争斗之后,疯掉的月向晚终于被送回了摇扁院,而屠征阴沉深思的面孔之下,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瓣石城好好一个子,在莫名其妙的失踪之后,变成了一个让他神魂俱裂的疯子。

  爆里传着的原因是她在后山谷不小心惊动了蜇睡十年的紫微神蟒,因而受到惊吓和伤害。紫微神蟒确有其物,百年来宫中被它所噬之人已达四五十个。她能够死里逃生,也着实是幸运。

  瓣石城半信半疑,愤怒之下本想求证,但成了疯子的着他叫爹,他一走开就哭闹不休,弄得他只好抛开其他事,一心一意地照料她。

  “我真是后悔当初带你上山来,如果我不要你来紫微垣宫,你也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都是我害了你。”他自责。

  月向晚傻傻地看着他。

  “来,吃葯吧。”他一调羹轻轻在碗中转了转,凑近她。

  她大叫一声,手舞足蹈,差点将他手里的碗打翻掉。

  天下怎么会有你这种傻子?我是故意把茶水打在你的身上的,故意的,你知不知道?

  在复兰镇借宿民居之时,她以打翻茶水捉弄他,那轻俏的模样、那些话还在他心中,他多么希望今她也只是故意要打翻葯!

  “苦的,苦的…”她像小孩子一样指着碗,委屈道。

  “葯当然是苦的,吃了你头上就不会再痛了。”

  她嘻嘻笑着:“痛的,痛死了…我要爹,爹不走…”

  “好,不走,不走。”告诉她多少次了,他不是他爹,但她却什么也听不懂,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任由她去了“你好好把葯吃了,我就不走。”

  “葯吃了…”她歪着脑袋、斜着眼睛。

  “葯吃了,还有青梅冻、英蓉糖。”他耐心地哄,递出已吹冷的一调羹。

  她一手挥去,葯水四溅:“痛,爹不走…爹不走…”

  他拾起掉落在被上的调羹,顾不得擦自己脸,单手抱住动的她,喝下葯并一点点地匀进她的口中。

  她呛了一下,温顺地靠在他怀中。

  每当此时,她的平静便如同从前。

  他离开她的,以衣袖抹去她淌下的葯汁,将碗放在头。

  “爹不走…”她一头钻进他怀中,双手如溺水之人死命揪着他的后背,声音模糊。

  “不走、不走。”他急忙道。

  她又傻笑道:“妖怪,妖怪,嘻嘻…”“别怕,没妖怪,我在这儿呢。”她怕是真的被那条蟒蛇吓坏了,他想,空出一手扶好枕,将她小心地放了上去。

  “不走、不走…”她不肯放手。

  他怕到她,出她的手,将自己的一只大掌放到她两手间,侧身躺下,并替她拉好棉被。

  “爹…”葯中的镇宁散开始让她有些睡意。

  “我在,我不走。”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出自己的手,笨拙地了一团帕在她犹自握起的拳中,拿起碗,走出门去。

  细小的奇怪声响让他在门口警觉起来,抬眼望去,一个影子从瓦上忽掠而过,长长的兵刃寒光一现。

  紫微垣宫中怎么会有刺客?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门外闪进来,顺手上了门闩。

  “月向晚。”身影踱到她身旁,只手起低挽的帐,灯火映出面部清深的轮廓。

  屠征。

  “刺客的把戏,也只能骗骗你丈夫这个傻瓜。一个子受了天大的委屈,都还被蒙在鼓里的男人,你叫我怎么放心把你还给他?呵…别怕呀,我不是来抓你回去,也不是来杀你的,你尽管放心睡着别动。”

  她呼吸似乎有点不平稳,如同在一场噩梦中。

  他低声道:“我实在是不明白,戈石城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样不要命地替他守身?或者…你只是自己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没有其他人能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你,所以你就自杀给我看。你想过没有,你死了伤心的人是谁?不是我屠征,而是你那亲亲丈夫!啧,亲者痛仇者快,平里有点小聪明,这节骨眼上怎么如此糊涂?不过,说我不伤心,也不其然。你记得我说过一句话没有…喜爱的东西得不到,我会寝食难安。你现在的确叫我吃不好、睡不着,我二十三年来,没碰到过你这样的女人。若你在落江湖之时,最先碰到的是我,现在戈石城就不知道在哪边凉快去了!遭了惊、受了伤,你也不会这样躺在他怀里乖乖地让他亲来吻去…”

  他话语一停,仿佛自己心头被蛀了个孔一般难受。

  “原来你喜爱的是这样对你轻声细气、唯唯诺诺的男人?就算没脑子、没权势护你周全你也不在意吗?我只要一动手,甚至不必下令,要取他的命也易如反掌。你不想他死,就跟我做个易…我不用你当我的姬妾、红粉知己,只要你陪我一个晚上,一个晚上清算你我之间的一切,我算是得到过你,你也从此可以跟你的丈夫平静度,不必再提心吊胆我会害你们,如何?”

  她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要醒来,接着却又没有一点动静了。

  他低笑一声:“还是算了。要你给我一次,你额上留了个大疤作记号,要你陪我一夜,你怕要断手断脚地留念了!嗯,头上还很痛是吧?秦骐说伤好后疤痕是消不掉了,你若贪漂亮,半年中我会叫人送霜枫白到摇扁堂去…医门的不死医,恐怕还有点难。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去用它,你是巴不得自己变成丑八怪,就像现在变成疯子一样。我也不想你用霜枫白…额上这疤在,你还是很好看,只要用花钿一贴,别人也看不见。它是我给你的,就像烙印印在你脸上,我还盼望着它能留一辈子。当你一看见它,你就不得不想我,你就永远忘不了我。”

  忘不了什么,忘不了差点被污的辱吗?

  一阵沉默。

  “我本来想早点来看你的,只是你那傻瓜丈夫老是守着你,而我也不了身。”最让人讨厌的上苦、明香两护法奉命守着他,他无聊得只能在房中听听鸟鸣水声“你是有点小聪明。聪明得让我也吓了一跳,只不过,有时聪明得反而过了头。把戏拿来骗骗婢女、骗骗你丈夫是绰绰有余,但是连我也骗不过,怎么骗得了我爹?不想你没命,我再舍不得也只好放手…”

  他弯下身,吐息灼热地在她的脸上,她在昏睡中皱起眉,手指动了动,握紧了帕子。

  “我已经安排好,让你们今晚跟着最后一批七堂人马下山。这是你活命的最大机会,只要忍一忍,不管想起什么都不要回头,一到新卧城境内,你就安全无虞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随即稍稍起离“能离开紫微垣宫,你一定很开心吧?你开的心,却是我伤的…”

  他微微一笑,将自己的贴上了她的。

  她轻微地痉挛了一下。

  他只是轻轻又不容摆地贴着,单纯地与她齿相依,不含半点情

  直到久久之后,他才离开她的,温热的手掌探进她衣领。

  “你的心跳得好快。”他嘲笑,自她的口摸出一弯被锦线穿系着的翠玉珏,玉珏中白翳如霜河横贯。

  他自她颈上解下那块霜河九星珏,纳人怀中,然后转身离去…头也未回。

  上的人似乎从噩梦中身,眉头悄悄地舒展开来,如同初水中细长的婉约软叶。

  山中晚来早,早也来得早,不过是寅时,东边的天际中便透出晨光,隐隐张望着要取代暗夜一统天宇。清新的气在山谷留连不散,沁入人的肌肤,让人遍体生寒。

  月向晚是被戈石城背着下山的,一路行来,因为还在睡梦中,安静得像一个累坏的孩子。同行有另外六堂十多人,包括殷翱。大多人都是因为另有事务在身耽搁了三下山,而他们的家眷早已送离紫微垣宫。

  循着铁索穿过一片茫茫云海似的水气,出了山。谷外的天依然沉暗,数十把火炬点亮在守山弟子们的手中,烧出“噼哩啪啦”轻响。

  有火,却烧不热冷冷的山里气息。

  瓣石城觉得衣衫都透了,粘在身上冷飓飓的,还好是练武之人,些微的寒气不算什么。背上的月向晚揽着他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他身上都还瑟瑟发抖,他几乎都听到了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奇怪,这样子还睡得着吗?

  “冷不冷?”他问。

  背上的人没吭声,照旧在发抖。

  他懊恼道:“都怪我粗心,没想到出门时多帮你加件衣服。早知道,在没过云天道时还可以回去拿条毯子。”

  背上的人挣扎了一下,大喊道:“爹,不走、不走!”

  “不走、不走。”他安抚道,不顾旁人投来怪异的眼光。

  “不回去,有妖怪,不回去…”她贴在他耳边小小声说。

  原来她是怕他回去!他忙接口:“好,不回去,不回去。”

  旁边传来一声窃笑:“戈爷好像在教女儿呢!”

  他有些尴尬,但还是抬头看去:“让你们笑话了。”

  窃笑那人道:“笑话哪敢,戈夫人的事情我们也很同情哪。”当初刚上紫微坦宫,一帮人哪个不羡慕戈石城的运?只可惜…

  他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好好一个美人得了失心疯。

  “不知道戈爷有没有亲眼见到那条神蟒?听说有双臂合抱那么,头上还有一顶紫金瘤冠,双目像头颅大的夜明珠,还会放出青光。”

  “戈某没见过。”他沉沉地道。

  那人却有意继续攀谈:“那蟒蛇要噬人,百来年已经吃掉了近百个人,像前辈中的玉袖蛟王邑笑天,武功何其高强,这无角龙照旧还是斗不过另一条无角龙!不过照我说也奇怪,邑笑天那样的人都逃不过,戈夫人这么柔弱怎么反而没被吃掉?”

  “大概是老天爷保佑吧。”

  “不!”那人振振有辞“照我看,那条神蟒是雄的,而且还知道人世间的女人美,看上了尊夫人,想把尊夫人卷回蛇去当夫人,但是尊夫人怕它,所以它只好把尊夫人放了回来!”

  月向晚在戈石城背上抖了一下,埋头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像是笑、又似是哭。戈石城勉强笑笑:“是吗?”

  那人一拍手,又叹道:“这也是猜测罢了。唉,就算那蛇看上了尊夫人也没用啊,一人一蛇,天差地别。”

  瓣石城已无话可说。

  “不过,真的假的还不知道,戈爷知道的嘛…道听途说不可信,咱们谁也没见过那蟒长得什么样,所以到底有没有那蟒,还是一个问题。”

  瓣石城心念一动:“如果不是蟒蛇,那会是什么?”他其实也不是很相信这种说法,因为听起来似乎太玄了点。

  那人低了声音:“不是蟒蛇伤人,便是人伤人了;戈爷想想平有没有什么得罪之人也在这次盛会当中,他知道找戈爷不好下手,可能把脑筋动到夫人身上来了。”

  “一派胡言!”旁边一声冷喝。

  “啊?”那人吓了一跳,忙转身“殿堂主!”

  殷翱的金眉与鹄鸟刺青,在昏暗中勾出狰狞。

  那人心生惧意,无声无息地退了开去。

  “殷堂主。”戈石城叫了一声,殷翱为堂主,虽然不是主摇扁堂,但也算是他上面的人。

  殷翱看他一眼,道:“晨时寒气较重,戈副堂主好像没带什么衣物。”

  他呆了呆:“我不冷。”

  傻小子,你不冷,你背上的人才冷!殷翱举手咳嗽了一声,解下身上深紫大氅,手一扬挥了出去,刚刚披落在月向晚身上。

  “啊?”戈石城意外极了“多谢殿堂主!”

  “尊夫人身体不适,再受了寒就不好了。”谢什么?大氅又不是他的。

  “殷堂…”

  “你们…”

  “啊?殷堂主请先说吧。”

  殷翱表情严肃地道:“你们回新卧城,还要骑马回去?”

  瓣石城表情滑稽:“紫微垣宫山下,怕也租不到马车…”

  “宫主的夫人那边有两辆马车,现有一辆在我手中。既然你的夫人不能够骑马,我这一辆先借给你吧。”

  “啊!…我、我之前想的也正是这回事情…不想殷堂主你先想到了,我、我…多谢殷堂主!”他高兴得连口齿都有点不清了。

  “小事一桩,不用挂在心上。”才怪!送马车的人是恨不得你背上的人记得他每一点恩惠。

  “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该起程了。”

  “殷堂主,告辞了!”

  马车在晨光中渐渐远去,殷翱一声叹息:“征儿啊征儿,你给我找的好事做!”回头扬目望去,似乎东边出一尖的山头高台上,白衣人周身笼着一重微漾光晕,逆光中看不清面孔,只见顾盼间,衣袂在风中翻飞。

  白衣黑发,长身如玉树临风。

  见过屠泾渭大夫人苏氏的美,上苦为那极至的柔惊叹,而这美到了她的儿子身上,柔化成两分的气,七分的神气,还有一分的懒气。世人容貌之美随处可见,不算稀奇,少见的是这样超乎形容的风华,使得容貌俊美而不于脂粉,态度桀骜而不落于野。

  然而这样出色的人,在她眼中没有别之分,引不出她一丝遐想。这不仅仅是因为他那种立于人前被高高瞻仰的优势,更是因为她知糜烂冷酷的神魂也可以散发出致命的光华。

  谁扑过去,谁就是飞蛾。

  而现下,那抹灯火已经在木石楼亭台上仁立大半夜了,似乎依然没有下去的意愿,奉命而来的她和明香,也只有耐心等待。

  台上看得见什么吗?

  几百里的山水缩成一影,什么都看得到,却又什么都看不真切,就如同他那奇怪的表情,皱眉是皱眉,微笑是微笑,但是似乎又不是那么清楚。

  什么都看不真切,什么都看不清楚的风景,雾里观花般,美则美,但看了二十三年还看不腻、看不厌吗?

  她不耐烦地想,表情却平板冷漠。

  “少宫主,你的伤还没有痊愈,该回去换葯了。”明香终于开口。

  他头也懒得转开:“出奇景,难道你们没有一分兴致?’”

  “东边出在身后。”真是见鬼了。

  “出虽然在身后,但时间一到,头总还会落到我前面来的。”

  “你要等落?”上苦也忍不住了。

  他懒洋洋一笑:“你们等不下去了是吧?我也没耐,可是我非等不可。”

  “那你何不回头,这样就不必再等了。”

  他的神情莫测高深:“你们一群人挡在我与出之间,就算我回头,又能望到多少?”

  上苦、明香莫名其妙地对看一眼:“少宫主如果觉得这个位子好,我们自然是要让开。”

  “我要你们的位子做什么?”他要的位子向来是宫主的位子,那边“落”尽可在他手中。

  上苦、明香似乎也觉失言,半天讷讷。

  他忽地长叹一声:“跟你们说无疑是对牛弹琴,还是天上的好,不会说话光华也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只是,何何时会落月黄昏…

  瓣石城在二十之后回到摇扁堂。也许是回到家中的缘故,有紫微垣宫所没有的熟悉安定气息,又远离了“紫微神蟒”的威胁,有宝姿近身陪伴、悉心照顾,月向晚的“疯病”似乎有些缓和。

  “让小姐到处多走走,家中有家神,会护着主人,说不定小姐哪天一开窍,这门的东西就被赶跑了。”宝姿不说“疯”也绝对止来人提到这个字。

  而这番话似乎真有些用处。

  有时月向晚看着院中草亭,会说出过往他们在其中的消遣之事,虽然是断断续续、颠三倒四。

  “是啊,是啊!”宝姿便会高兴得直点头“这是那天傍晚嘛,草亭顶上掉下一条筷子的蜈蚣,吓得姑爷把酒碗都摔了,是我把那条蜈蚣踩死的,踩死后才知道那是蜈蚣,还被那老头子笑了一顿。小姐…你还记得?”

  月向晚则是嘻嘻而笑,又透出那股傻气。

  但宝姿已经是高兴得鼻头发酸,牵着她继续四处逛。一间宅院也不过没多少大,她似乎想起了之后常常还会趁人不注意,自己跑出房门去。

  然而说她好了,她却经常要做出出乎人意料的事。

  一戈石城回来房中找不到人,转身问宝姿。宝姿正煎好葯端回来,以为她自己跑出去是常有的事,也没在意,只是搁下葯,跟着戈石城一块儿去找。

  哪知一到院中,便发现榕树下火光冲天,月向晚在火前哈哈笑,靠得那么近,让他们心惊跳,幸好有一人抓着她,还有一人举着枝干灭火。

  “小姐!”宝姿尖叫一声冲了过去。

  瓣石城疾步提来一桶水“淅沥哗啦”地朝火上浇了下去,也泼了灭火之人一脸的水。

  “阿奔?”

  赵奔苦笑地抹去脸上的熏黑和水滴:“嫂子真是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啊!”用枝干挑了那团被火烧的东西,依稀可见是一件质地上好的衣服:“烧的什么东西,好像不能吃的。”

  瓣石城一看,脸色微微变了:“啊,是殷堂主的大氅!我还没来得及叫人送还给他。”

  “一件衣服就算了,人没烧着就好。”赵奔安慰道“看看嫂子有没有事。”

  还好有人捉着月向晚,火舌只是稍微卷焦了裙角和发端,戈石城的肩膀垮了下来,朝向那人道:“多谢你了…”话一出口才发现那人极为面生。

  “在下天璇堂金得意,是奉上面之命来送葯给令夫人的。”那人为他解开了疑惑。

  送葯?戈石城奇怪,但仍道:“金兄先请到里面坐坐吧。”

  “不了。”金得意推辞道“我还得在落之前赶出新卧,耽搁怕不能按时回天璇堂,就此别过。”

  真是来去如风。

  瓣石城送子回房中,即便她差点酿成大祸,他还是舍不得对她严厉说上一句,只是哄小孩子似的哄她喝了葯,抱着她笨拙地亲了又亲,让她安心地沉到梦中。

  等他蹑手蹑脚走出,顺手带上房门,回头不又吓了一跳:“阿奔,宝姿…你们在干什么?”

  那贴在一块的两人倏地弹开。

  “我走了!”宝姿急促地说了一声,低着头跑开。

  赵奔回身,脸色奇怪地看着他。

  一想明白,他的脸倒红了起来:“你们…哎,你们什么时候的事?”房门外也敢亲热,真开放。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赵奔举着手道“刚刚被火烧到点,那丫头帮我擦了点葯,你想到哪儿去了!”

  “兄弟一场,有话也就说了…你喜爱那丫头吧?”

  “干吗?”

  他搔搔头:“喜爱就娶回家呗一一你自己当初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赵奔没好气地说:“现在嫂子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敢娶,她还不愿意嫁呢!”

  一说到月向晚,戈石城心又沉了下来。

  “城东有个姓张的大夫,听说不错,找他来瞧瞧?”赵奔道。

  “都找过了,宫里的秦神医都找不出毛病来,这些大夫又有什么用?”短短一月间,看过的大夫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可走的时候都是摇头又叹息。

  “那…嫂子有没有好点?”

  “好是好了很多、就是今,又不知道怎么会去烧火。”戈石城苦恼。

  “我可不大相信真有什么蟒蛇作怪,嫂子大概是在宫里被什么人吓到,那人穿的衣服可能跟这件有点像。”

  瓣石城惊讶道:“这大氅是殷堂主的,你是说…”

  “那也未必,不过跟殷堂主应该不了关系,否则以他的为人,不可能这么热心。”赵奔深思“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堂中力举你为堂主,本来这事都坑讪下,但是这次盛会之后宫中却派了一个因般护法来。”

  “让我当堂主,本来就不合适,因般护法谋略武功都能叫堂中兄弟服气,他当堂主自然是应该的。”

  “话不是这么说!”赵奔拍拍他的肩膀“你没有害人之心,但不可没有防人之意。为什么其他堂老堂主退位之时,都不见宫里派人来接下职务,偏偏我们摇扁堂是这样?!说不定是有人冲着你来,而嫂子在宫里也着了他的暗算。”

  瓣石城不置信:“我平只在摇扁堂,根本不可能去得罪宫里什么人,怎么可能?”

  “石城,得罪人不一定是话语之间。紫微垣宫如此庞大,争权夺势再所难免,一点功过之争、利益之冲突都是得罪人的原因。你一路平顺、人缘又好,怎么会无人嫉妒?”’

  “那倒是我害了向晚。”

  “这并非你之过,你也不必自责。”赵奔道,,不过我想不明白,若有人对你不利,又怎么会送葯来给嫂子…害了人又来救人,这不是很奇怪么?”

  的确奇怪,尤其他们不知道…这么一瓶小小的葯是以何代价取得的。

  不死医夏徂秋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难和小气,问他讨葯比要他的老命还难。他的女儿当年受了其师兄夏回的玉沁之毒,需要伏火灵丹来解毒,他解是解了女儿的毒,却将七颗丹葯算得刚刚好,不肯多用一颗,以至女儿脸上、身上留下了永无法消除的麻斑,气得他女婿把葯房砸了个稀巴烂。

  屠征快马到医门时,想当然地被拒之门外。

  “不管是医人的、求葯的、送礼的、拜访的…我师傅说统统不见!”

  他抵住要被关上的门:“我骑马赶了千里,口渴得很,要我走,总得先给杯水喝吧?”看似不施力的手在门上留下了一寸深的指印。

  小葯童的脸色变了变:“你只要喝完水就走?”

  他微微笑道:“喝完水就走,绝不食言。”

  夏徂秋也知道遇上个不好对付的,生怕女婿那事再重演,便叫小徒弟拿了茶水出去打发。

  可是当徒弟一端着杯子回来,他的鼻子了几下,发现那气味是从空掉的杯中散发出来的,整个人都呆了。

  “啊!那人,那人…走了没有?快!把他叫回来!”他大喊。

  不是屠征要强进门,变成了夏徂秋强要他进门。

  他离开后,小葯童不解地问:“师傅,那杯子里到底有什么呀,我怎么闻不出来?”

  夏徂秋死捧着杯子嗅:“拜月太的清气,你闻得出怕不早成仙了?”一想到从今往后这株天下独一无二的葯草,和葯草长的整座葯山都是他的,他就高兴得脸皮都不住抖动。

  “那人拿什么换了葯?”

  想想那瓶霜枫白,心便有点绞痛,但不得不承认,这次他是大赚了:“一对经铜人,是无价之宝啊,天下练武的、学医的谁不想要?还有一山奇花异草,哈哈,师傅告诉你…天下没有其他地方找得出紫微垣宫这样的天然葯圃来!”

  “啊!”小葯重呆了呆“莫非他求走的是长生不老葯?”  Www.NiudUN xS.COm 
上一章   霜河(上)   下一章 ( → )
霜河(上)最新章节由网友提供,霜河(上)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小说,霜河(上)小说网免费提供黄昏的小说霜河(上)最新清爽干净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